薛易欣 誤打誤撞的收音師之路

2018-11-16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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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公視學生劇展《自由人》榮獲第49屆金鐘獎音效獎的薛易欣是一名專業收音師,入行至今已有10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7月的某個凌晨,她看起來非常有朝氣,一點也沒有早起的睡眼惺忪感。在簡單的自我介紹與閒聊後,她突然對我說:「不要來拍片啦,拍片真的很累,真心建議你趕快轉個資工之類的科系。」她真是個非常有趣的人,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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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音師 必須做到100%的工作

收音師,顧名思義就是把聲音素材收集回來的人。然而,比起攝影師、燈光師,收音師是影像工作中最容易被大眾所忽略的一項職業。以前,電影產業裡的聲音常常會被「矮化」,因為聲音是可以透過配音重製的。然而,由於現代人講求效率與低成本,加上素人演員的出現,使現場收音在近幾年來越來越受到重視。「根據我的觀察,越低預算的片越需要現場收音收得好。」薛易欣表示,後期配音不僅需要耗費時間與金錢,演員配音的情緒也必須非常到位,這對於素人演員來說是非常難的事。

雖然攝影器材相對複雜許多,但影像是可以被修改的,聲音卻不行。 舉個例子,若畫面中出現一個不符合戲劇時代背景的路人,後製可以把他拿掉,但是卻沒有辦法消除掉已經錄進去的路人說話聲。因此,收音師在片場需要極高的專注力,必須時時刻刻觀察周遭環境是否出現不合理的聲音,如果有便要馬上處理,所以說現場收音其實一點也不簡單。

然而,常常會聽到有人稱讚攝影師拍得很好,構圖運鏡很漂亮、或是這個場景陳設得真好看、燈光打得真好等等,但卻鮮少聽到有人稱讚聲音收得真乾淨。因為畫面中的事物是觀眾可以立即感受到的,而收音工作藏在畫面之外,且聲音對觀眾來說已是「理所當然」的事,因此他們很難察覺到收音師的存在。「這份工作就是沒有辦法被稱讚,因為你做到100分是應該的。」薛易欣這麼說。

(圖/薛易欣提供)
薛易欣在工作時不僅要舉收音桿,身上還要背很重的錄音機。(圖/薛易欣提供)

第97個志願 一切從這裡開始

薛易欣一開始想當生物學家,但後來成績不如預期,上不了國立的三類組科系,最後她上了第97個志願——國立台灣藝術大學電影系。她也欣然接受了這樣的命運,並抱持著順其自然的心態,走入這個對她而言全然陌生的領域。

2008年大學畢業後,薛易欣便入行當收音師,至今已是第十個年頭。身為一名女性收音師,一開始的路並不好走。「那個時候我沒有選擇走傳統大型影像公司的系統,因為這些公司通常不太收女生,畢竟男女的臂力有差,所以我就自己出來接案子。」然而,年紀小又不是大公司出來的她,在業界競爭的環境下遇到了許多困難。收音這項工作不但勞累,薪資又少,讓她萌生了想轉行的念頭。「還記得當時在拍年底的一部片,我還跟大家說我要去賣滷味了,結果那支片得了金鐘獎最佳音效。」雖然很可惜當時她並沒有報名,但這個鼓勵成為她沒轉行的其中一個因素。

隨遇而安的生活態度

「我的人生觀很簡單,我沒有想要活很久,我找的每一個工作,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看當下。」薛易欣一派輕鬆的說道。其實她不曾把收音當作是一件要做一輩子的事,甚至有好幾度想要轉行,但老天似乎不想她轉行。

後來,薛易欣在一次的返校偶然遇見了系主任,並得知了教育部的U-start計劃。透過參加此計劃,薛易欣成功創立了自己的公司。在2014年的時候,她不僅榮獲了第49屆金鐘獎音效獎,也在當時認識了余政憲——她最大的投資者。余政憲在被她「洗腦」一番後,決定出錢投資她的公司。「人家都對我那麼好了,我也就沒什麼藉口說要轉行了。」命運的巨輪滾動著她,她也放輕鬆說:「好吧,就讓你滾。」

薛易欣認為她在收音師這條路上是非常順遂的,至少收音這件事她做得很得心應手。她形容這就像看電影一樣:「假如今天你坐到最前排的位子,你就會覺得好痛苦,那就趕快換位子。當你換到不是一個最好但是還不錯的位子,那你就繼續坐下去。」雖然她不確定目前是不是最好的位子,但她認為至少自己坐得還蠻舒服的。

(圖/喀報 蘇嘉薇攝)
薛易欣認為她在收音師這條路上是非常順遂的,至少收音這件事她做得很得心應手。(圖/喀報 蘇嘉薇攝)

竭盡全力 只為了那美麗的現象

「我媽在我畢業的時候還問我要不要去考個公職,或是唸個別科的研究所。」薛易欣苦笑。人們對於收音這個行業還存在著許多不了解,何況是父母,面對女兒從事如此「吃力不討好」的行業,難免會擔心。也因為從事影像行業,工作時間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必須犧牲很多事情,例如:家庭聚餐、家族旅遊等等,有時候甚至在過年期間也必須工作。面對父母的不了解,薛易欣仍不厭其煩的跟他們解釋自己的工作,讓他們更了解影視產業。

台灣的影視環境不是那麼的好,而且工作時間非常長,從開工到收工12小時間,除了吃飯時間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其餘的時間都需要非常高的專注度。「這份工作很累啊,但有一部分是因為我這個人很龜毛,有時候會追求把事情做到完美。」這是薛易欣對於工作的堅持。

有一次,在拍攝一部關於一名老師教導男孩如何利用回收廠的破銅爛鐵拼裝成一台摩托車,並環社子島一圈的紀錄片。那天是拍攝環島結束的畫面,雖然事前導演有告知她男孩不太愛說話,不需要特別在他身上放麥克風,但她還是堅持把麥克風別在老師與男孩的身上,後來錄到了男孩對老師的真情告白。「你知道我們拍片的人一直都在為一個美麗的現象作準備,而那天我就遇到了這個美麗的現象,表示說我一直都有準備好。」拍片所累積的疲憊,在這「美麗的現象」出現後,彷彿全都一筆勾銷了。

初衷 說好的救台灣電影呢?

拍片雖然疲累,薛易欣也說過不下上百遍「要轉行」,卻始終沒轉成,或許是因為命運,但真的只有這樣嗎?

「初衷嗎?現在不講我也忘了。」薛易欣笑著說。在她大學時期,教授們都是業界非常知名的導演,在課堂上他們總說著要怎麼救台灣電影,當時韓國電影很厲害,他們就會在課堂上分析韓國電影成功的原因。但到了她畢業那年,台灣電影還是一樣沒人看,當時她意識到,在台灣電影圈中那麼有分量的人,卻救不了台灣電影。「當時我出社會的時候就想,我要為台灣電影做一些事情。」薛易欣認為電影圈需要更多有實踐熱忱的人,一點一滴將台灣電影圈撐起。

「我覺得其實我一直都沒忘,我已經把它變成我的中心思想了。」薛易欣形容,初衷就像一條線,只要一直拉著它走就對了,漸漸的,甚至不會意識到自己拉著這條線。等到某一天迷失的時候,拉一拉線,總能找到當初出發的理由。

作者/蘇嘉薇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喀報,原標題:薛易欣 誤打誤撞的收音師之路

責任編輯/郭丹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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