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還能聽見骨頭燃燒的聲音」 廣島原爆倖存者憶往

2015-08-06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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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9月8日,一位盟軍記者站在廣島原爆中心點附近唯一倖存的建築物(即原子彈爆炸圓頂屋,今廣島和平紀念公園所在地)附近留影。(美聯社)

1945年9月8日,一位盟軍記者站在廣島原爆中心點附近唯一倖存的建築物(即原子彈爆炸圓頂屋,今廣島和平紀念公園所在地)附近留影。(美聯社)

1945年8月6日早晨,一道閃光忽然劃破廣島市的天空,遠處的人們看見了日本歷史上從來沒人見過的巨大蕈狀雲,接著開始下起黑雨。這場雨並未減輕原爆受難者的燒灼傷痛,反倒在他們身上留下無法抹滅的輻射傷害。2015年8月6日適逢廣島原爆70周年,日媒採訪當時廣島原爆的倖存者,藉由他們的慘痛經歷,警惕世人戰爭的殘酷與核爆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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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通信》採訪原爆當時,就讀於日本紅十字會廣島分部護理人員培育部的竹島直枝(現87歲)女士,她娓娓道出當時的情況。

「我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和三個弟弟。我就讀高中的時候,日本一直處於戰爭期。那時候與我同年的男生,紛紛投入戰場,加上祖父從醫,我心裡萌生了想為國家效力的想法,所以選擇加入紅十字會。」

「原爆前夕,1945年8月5日,警報響起,我穿上輕便的工作服前去支援。6日上午警報解除,同學們聚集在房間,坐在床上聊天,那時候大概有20個人。」

原子彈爆炸瞬間 醫院被夷為平地

「突然,北側的窗戶透出一道強光。當下我以為是燃燒彈,便照學過的緊急防護措施,摀住耳朵,臥倒在床。從頭上傳來『嘎—嘎—嘎—』的聲音,天花板隨之崩落,由於宿舍是木造的二層建築,我便被墜落的木頭壓住,無法動彈。」

「我當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有飛機飛來丟下炸彈,本來以為是燃燒彈,但卻沒有起火,完全不知道原子彈是何時降落、何時爆炸的。被木頭壓住的時候,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想活下去!」

護理師悔言「那時該給他們喝水的」

「原爆後,我因被木頭壓住而雙腳發麻,有好一段時間只有右腳能動,我勉強靠著木棍支撐行走,幫忙醫治病患。醫院門口擠滿了病患,許多人皮膚脫落嚴重,但他們都沒有推擠,只是沉默地等待救援,他們大概覺得來到醫院就安心了吧。但當時醫院的護士皆被徵召至戰場支援,我們根本沒有專業的護士,醫療藥品也因建築崩落,全被埋在土裡。」

「傷患不停地喊著『拜託給我水!』、『好燙啊!』,但我們卻只能將毛巾沾濕,為他們降溫,而不能給他們水喝,不然會引起更嚴重的脫水和水腫現象。但在他們死後,我們常常會後悔:『那個時候,有讓他們喝水就好了。』」 

「我們搬運遺體,集中火化。搬運途中,死者潰爛的皮膚和擔架黏在一塊,我們必須要將皮膚剝開才能順利放下遺體,那時候大家都已瀕臨極限,完全沒有喜怒哀樂的情緒,在夜裡還能聽見骨頭被燃燒的聲音。」

滿地焦屍「沒有任何倖存者」

《朝日新聞》報導,原爆時擔任陸軍通訊員井上喬夫先生(現88歲)正在結束任務的歸途上,他們小隊一行人看到廣島方向一陣閃爍,緊接著是轟隆的爆炸聲。沿著今橋川土手返回本部的路上,處處可見逃難的民眾,有因燒傷而臉膨大的、眼睛失明的、骨折的……,每個人都喊著「給我水!」、「拜託找找我的孩子!」,但大多數人都不幸死去。

井上先生回到本部後,早已不見兵營的蹤跡,只有焦黑的遺體遍布一地。士兵的家屬紛紛探訪本部,井上先生只能向他們解釋:「沒有任何倖存者。」邊將完全無法辨認身分的遺骸,用布包覆,交付給家屬。

他敘述當時的慘況:「赤色的原野,草木不生,四處盡是旺盛的火焰,在道路邊堆積的屍體,漸漸腐爛……」

美國記者寫下原爆慘況 警惕世人

美國記者赫西(John Hersey)於1946年春天訪日時,據日本牧師谷本清對原爆的描述,寫成「廣島(Hiroshima)」,並於同年8月刊登至雜誌。赫西於書中寫道:「到處都是負傷、流血的民眾」,並描寫谷本牧師為救助瀕死的受害者,在水上找尋載運船隻,並對橫臥於船上的死者表示哀悼後,將遺體移開,運送倖存者的樣貌。

原爆受害者後代為日職開球 

《產經新聞》報導,5日於廣島馬自達球場開戰的「Peace Week 2015(ピースナイター2015)」,邀請到原爆受害者後代、著名芭蕾舞者森下洋子女士(66歲)開球。森下女士懷著對母親、祖母的思念,踏上故鄉的投手丘。

森下女士表示,祖母山根晴代因原爆,身體左半部受到嚴重傷害,左手的食指至小指緊連,手術過後仍無法像原先那般活動。但祖母卻沒有因此萎靡不振,以明亮的態度努力生活,森下女士也因此受到鼓舞,努力追逐自己的夢想。

森下女士表示:「日本作為唯一的原爆受害國,必須要大聲地向全世界宣告和平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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