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性侵妻子無罪?印度「婚姻性侵」入罪路漫漫

2015-03-08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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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印度政府的統計,發生在印度的性侵案件中,有94%的被害者是被自己認識的人所性侵,但是在這些被害者之中,有許多女性就算勇敢站出來指控,警方也可以確認誰是加害者,但在法律上卻根本沒有保護被害人的管道。這也等於說,印度有相當比例的性侵案件根本是「合法」的,這種匪夷所思的「合法性侵」就是「婚姻性侵」(marital rage)—被自己的丈夫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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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刑法:婚姻中不可能發生性侵

根據印度國家犯罪統計局(NCRB)的統計,印度女性被自己認識的人性侵的比例,是被自己所不認識的人性侵的40倍。而在2013年公佈的印度刑法中,對於性侵犯罪有這樣的除外規定:「對自己的妻子的性行為,只要妻子不小於15歲,就不構成性侵。」

就在上個月,一名印度女性指控自己的丈夫對她暴力性侵,並要求法院承認婚姻中也會成立性侵罪。但是她的勇敢和努力並未得到法院正面回應,因為「這不過是你的家務事」。印度律師努迪(Karuna Nundy)說:「控告丈夫性侵成案本身就很困難,婚姻性侵(在印度)被視為合法,讓這件事難上加難。」

不過2013年也有印度國會議員撰寫正式報告,表達反對將婚姻性侵入罪化的立場。他們在報告中表示:「如果將婚姻性侵置於刑法之下,那麼整個家庭體制將會受到極大的壓力。」言下之意是,比起女性的人權與尊嚴,男性的性意志與整個家族的和諧更值得印度法律去保護。雖然印度在2005年通過了《保護婦女免受家庭暴力法》,讓包括遭到自己丈夫性侵的女性得以爭取民事賠償,但婚姻性侵終究被排除在刑事處罰之外。

印度維瑪委員會報告:婚姻性侵相關規定應該修正

印度的刑法規定讓婚姻性侵成為合法,但印度也有許多公民或團體持續挑戰這樣不合理的規定。甚至印度大法官維瑪(J. S. Verma)所主持的委員會,也曾向政府提交一份法律修正報告,希望能減少對女性的種種暴力犯罪。當中確實有部分獲得政府採納,但該委員會希望將婚姻性侵宣告為違法的建議,卻被政府視而不見。

婚姻性侵合法 印度並非孤例

如果你以為世界上只有印度有這種不合理的規定,那你就錯了。像是蘇格蘭到了1982年才承認婚姻性侵可被處罰,英格蘭更是要等到1991年才針對婚姻性侵做出法律修正,讓性侵妻子的丈夫能接受法律的制裁。當然,這些都至少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那現在呢?包括中東、非洲的大多數國家、還有中國與新加坡等國,通通不承認婚姻關係存續中的夫妻之間會成立性侵罪。

婚姻性侵的全球現況
婚姻性侵的全球現況
(婚姻性侵的全球現況:紅—違法、粉紅—離婚後違法、土黃—合法,但承認是家庭暴力、黑色—完全合法)

律師努迪說,婚姻性侵在印度之所以會合法當然有許多原因,其中大多和一種維多利亞式的父權道德觀不無關係,讓印度到了今天仍擺脫不了這種思想幽靈的糾纏。在孟買執業的心理學家卡什亞普(Deepak Kashyap)說:「有些人對性有不一樣的看法,這是因為我們不了解性。」「印度將性看做是一種傳宗接代的手段,所以在婚姻關係中的女性被認為對丈夫有性交的義務。」

聯合國人口活動基金會(UNFPA)2014年曾經公佈一份調查報告,發現印度多數男性都認為他們可以宰制女性。雖然這份統計不能代表所有印度男性的想法,但在9205名受訪者中,有75%都期待他們的伴侶同意性交。最近BBC在一部紀錄片中,訪問了印度2012年公車性侵案的死刑犯,他「女孩就是該同意被性侵」的說法,更是揭露了印度社會對性侵犯罪的極端父權觀點。

心理學家卡什亞普認為,印度人民的性教育出了很大的問題。他在日復一日的心理諮商工作中,發現印度人在公開自己內心感受時會有所猶豫。而印度社會對心理諮商的保守與負面態度,也讓心理諮商成為很小眾、昂貴的服務。卡什亞普說,印度女性通常羞於表達自己對身體與慾望真正的想法,看心理醫師更被認為是「八成是瘋了的人才會做的事」。

數位時代 印度寄希望於網路

在這樣觀念保守封閉的社會裡,許多印度女性只能從網路上獲得性知識。來自印度東部城市清奈(Chennai)的24歲女孩拉瑪摩西(Ramamoorthy)就說,他所有的性知識都是來自網路。但她也說,印度的父權思想仍舊對她影響很大,因為她對婚姻的觀點仍舊受到她父母的言教身教。加爾各答的高中老師瑪哈帕特拉(Ratna Mahapatra)說,丈夫對於妻子的身體有完全的控制權,不管他想要什麼,而這一點印度女性在成婚時其實也都心知肚明。不過這位老師也強調:「即便如此,婚姻性侵仍是錯的。」

瑪哈帕特拉相信,網路會是改變印度的力量。她說,印度的女性應該更有自信,相關的宣傳與紀錄片都應該在網路上播放。努迪則認為,印度人民應該對政府施加更多壓力,他相信只要對政治系統的督促與壓力更大,婚姻性侵的法律改革就能夢想成真。卡什亞普也希望今天的印度女性可以得到更完整的資訊,但他也認為,印度要發生改變,可能還需要一些更劇烈的刺激,因此還需要一段漫長的等待:「不可能睡一覺醒來社會就有所不同,這需要好幾個世代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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