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奧客有多變態?加護病房護理師曝:家屬毆打醫護、要求把學妹像狗一樣拉著繞行

2020-03-21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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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我……好像沒辦法再當護理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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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照護爺爺的學妹開口對我說。此刻她的肩膀蜷縮、顫抖著,流下溫熱的淚水。以往總是理直氣壯的模樣,如今已消失無蹤。

這位後輩非常聰慧,甚至完成了博士課程;而我這個做學姊的,好像什麼事都不能為她做,讓我陷入更深的自責。內心的煎熬,使我好幾天無法入睡。

心靈被絕望和自責占滿,我已經沒有信心可以好好照護病人了。面對病人,這樣的心態當然不可取。我雖然有母親要奉養,但自責以極快的速度,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吞噬殆盡,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最後,離開醫院的想法愈來愈強烈。我打算相信自己,跟隨我的直覺走。自那天以後,我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醫院。寫好辭職信,就這樣結束了二十一年又兩個月的護理師生活。

諷刺的是,離開醫院後,我才開始真正看清「護理師」這個職業。

護理師一職,比其他行業還需要正直與真誠待人的心。只有在我交出自己的心、真心對待病人時,他們的病情才會好轉。但也正因我們的任務是守護病人,才會不懂如何計算利害關係,狠不下心來,也無法看著掌權者的臉色過活。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和別的行業相比,護理師向來不追求自己的權利,面對所有不公,只是一味忍氣吞聲。

當我放棄、退讓的那一刻,我的病人也會跟著退縮。因此要守護病人到最後,護理師自己必須先受到保護與照顧—過去我始終不知道這個事實,只是自己急得跳腳。沒有人給予我們勇氣的情況下,護理師只能不斷給自己打氣;然而獨自掙扎終有其極限,我們只能撐到再也撐不下去為止。即便是為了病人著想,護理師一職都必須得到更多保護和照顧。

「妳那麼容易讓步,只會被別人利用。現在這是什麼世界呀!」

媽媽年輕時相信爸爸,隨他離開故鄉到陌生城市生活。生下我們兄妹後,卻必須獨自撫養我們長大。有天媽媽逐一分析我柔弱的個性時,說了這席話。

當時我還是個大學生,打算畢業後從事護理師這種穩定的工作。當年,我對世界充滿信任又過度霸氣,媽媽的忠告根本聽不入耳。她看我始終沒有改變心意,眉頭緊皺,再次開口:「要做妳想做的事,就必須先理直氣壯!妳以為那是容易的事嗎?」

在那之後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當醫院壓迫人權的報導大量出現時,已經離開醫院的我,又再次想起這段昔日對話。母親早已忘了此事,我卻記得當時仍年輕的媽媽,看著不知世事的我就要飛奔而去,眼神裡盡是擔憂。

新聞報導披露,原來我第一次參加招募考試的S醫院,給新進護理師的起薪只有三十六萬韓元 。此事一出,護理師遭受不當待遇和人權蹂躪的相關報導也接連出現。原來那些偶爾傳入耳中、真相不明的謠言,全都是真的。

我曾真心喜愛過護理師一職,但我們沒有得到應有的薪資,又遭遇無數不公對待,有時人權還受到侵害—母親說的話,全都是事實。

那段時間所累積的種種悲傷,突然一口氣傾瀉而下。

作者介紹│金炫我

MERS第一線加護病房護理師。曾任外科護士,於重症加護病房照顧重症患者長達二十一年又兩個月。韓國濟州漢拏大學護理科、翰林大學研究院臨床照護碩士學程畢業。

身為護理師,她長期致力於社會醫病認知、人權問題與護理師待遇的改善。更因其照護專業上的貢獻,及身體力行的照護精神,於二○一六年獲頒「年度護理師」獎項。

本文經授權摘錄自春光出版社《我是護理師》(原標題:我相信我的決定)

責任編輯/林安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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