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為自己能無法無天？馬斯克擅自關閉聯邦機構，川普急出面滅火：你只是個顧問！

3日凌晨，馬斯克（Elon Musk）在社群平台「X」上解釋他將如何整頓聯邦政府，並聲稱自己獲得了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的全力支持，正在「關閉」美國國際開發總署（USAID）。當日稍晚，川普則向記者強調馬斯克只是個顧問，並表示政府已經設置防範措施，確保馬斯克無法在未獲得白宮批准的情況下擅自行動。

馬斯克在X上批評USAID「不過是個用來把納稅人的錢，送給馬克思主義和罪犯的工具」，並稱「是時候讓它消失了」。《經濟學人》指出，就在馬斯克發言的同時，USAID的員工紛紛收到通知，告知他們隔天不用來上班，並有約600名員工的電子郵件帳戶遭封鎖。在此之前，USAID的網站早已下架、官方X帳號也被刪除，而馬斯克領導的新政府部門——政府效率部（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簡稱DOGE）的成員甚至試圖進入USAID的辦公室、下載機密數據，但遭高層阻止。

馬斯克擅自「關閉」聯邦機構的舉動引來外界質疑，因為USAID是由國會設立，不可隨意遭到裁撤。3日，川普隨即在橢圓形辦公室向記者表示：「伊隆不能——也不會——在未經我們批准的情況下做任何事情。若我們認為合適，會給予批准；若不合適，則不會。」當天稍晚，美國國務卿魯比歐（Marco Rubio）宣布，他已被任命為USAID的臨時負責人，並表示將會與國會商討該組織的未來。

USAID是全球最大單一援助機構，旗下有逾1萬名員工。在2023財政年度，該機構向全球各地提供了720億美元（約合台幣2兆3810億元）援助，相關計畫包括保護衝突地區婦女健康、供應潔淨水源、提供愛滋病毒及愛滋病治療、促進能源安全和反貪腐工作等。在聯合國2024年追蹤的人道援助計畫中，USAID提供的資金就占了42%。

整頓手段有跡可循

《經濟學人》指出，關閉USAID與馬斯克整頓社群平台X的手法如出一徹。2022年，馬斯克以440億美元（約合台幣1兆4526億元）收購X（時稱推特，Twitter），並在幾個月內大砍公司人力，裁員幅度達到80％；其中三分之一的員工接受了資遣方案，剩下的大多數人則是直接被開除，這之中包括部分公司高層，他們在股票期權生效前就被解僱了。

如今，馬斯克打算在擁有200多萬名僱員的聯邦政府「故技重施」，目標是削減1兆美元的預算，這比當前政府自由裁量支出（discretionary spending）的一半還多。馬里蘭大學公共政策學院名譽教授凱特爾（Donald Kettl）驚嘆，這種作法前所未見、規模大到根本無法衡量，並表示儘管美國前總統尼克森（Richard Nixon）也曾無視法律、我行我素，但：「馬斯克現在做的事，遠超過尼克森當年的所作所為」。 （相關報導： 馬斯克刪減聯邦成本+「川普2.0」反覺醒浪潮=美政府逾350網站下線，LGBTQ與愛滋病毒資訊消失 ｜ 更多文章 ）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指出，馬斯克早已安插親信在美國人事管理局（OPM），包括曾在其AI公司「xAI」工作的斯凱爾斯（Amanda Scales），現在是OPM的幕僚長、「SpaceX」員工比爾德（Brian Bjelde）和曾與馬斯克合作接管推特的阿姆斯特朗（Anthony Armstrong）則擔任OPM的高級主管。

人事管理局為美國聯邦政府負責管理公務人員的獨立機構。該局擬定聯邦人力資源政策，監督與支持聯邦政府僱員、退休人員及其家屬的醫療保健（FEHB）、人壽保險（FEGLI）以及退休福利（公務員退休制度 CSRS / FERS，但不包括節儉儲蓄計劃TSP）。

上個月28日，OPM向全體200多萬名聯邦僱員發送一封名為「人生十字路口」（fork in the road）的郵件，提議他們接受「延期辭職」（deferred resignation），並表示政府會發放8個月的離、退職金給自願離職者；《經濟學人》指出，在此之後，許多聯邦僱員又陸續收到兩封重申此一提議的郵件。

《經濟學人》與《華爾街日報》報導，馬斯克當年在接管推特後，也曾寄出同樣標題的信給員工；並讓無法承擔高強度工作的員工自願離職。當時，許多人猜測大砍人力會摧毀推特（現改名為X），但X仍繼續經營且逐漸穩定，並在2024美國大選期間成為許多人喜愛的平台。

政府效率部是什麼？

在20204年大選結束後不久，川普就宣布將在第二任期內成立臨時組織「政府效率部」（DOGE）；儘管名字中有「部」字，但該組織並不屬於聯邦行政部門。根據《華爾街日報》，DOGE原訂會由馬斯克和企業家拉馬斯瓦米（Vivek Ramaswamy）共同領導，但後者在正式任命前因故退出，使馬斯克在此組織內擁有更大的權力。

馬斯克目前的官方職稱為「特別政府僱員」，這是一種臨時身份，使他能在白宮工作130天，而無需提交一般白宮僱員需填寫的財務申報表。歷屆政府都曾利用此機制聘請財務狀況較複雜的高級顧問。當被問及馬斯克可能面臨的利益衝突時，川普回應：「如果出現衝突，我們不會讓他接觸相關事務。」然而，川普並未明言誰會負責監督馬斯克，或是否已經對其權力設限。

《經濟學人》指出，DOGE在技術上隸屬於美國數位服務小組（US Digital Service），該機構原本由美國前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成立，目的是為了推動政府部門採用新技術。然而，DOGE確切職權範圍和人員組成仍不明確，像是馬斯克最初徵求志願者加入DOGE，表示這些人不會拿薪水；但隨著該部門正式納入白宮，這些人員是否會有薪資，或能否在公部門外從事其他工作，仍不可知。

DOGE的完整員工名單並未公開，但根據美國科技雜誌《連線》（Wired）調查，至少有6名年輕人是從馬斯克旗下公司所調來；年齡介於19到25歲，並且沒有任何公職經驗。其中最年輕的成員柯里斯汀（Edward Coristine）2024年才從高中畢業，並曾在馬斯克的「Neuralink」實習了幾個月。 （相關報導： 馬斯克刪減聯邦成本+「川普2.0」反覺醒浪潮=美政府逾350網站下線，LGBTQ與愛滋病毒資訊消失 ｜ 更多文章 ）

《經濟學人》指出，這些年輕人似乎已經可以隨意進出任何政府機構，他們甚至在人事管理局（OPM）的辦公室裡安置了沙發床。此外，根據川普上任第一天簽署的行政命令，DOGE的員工被授權能「完全且即時」地訪問所有非保密的政府文件、軟體和資訊系統，其中部分人還獲得了臨時的「最高機密」安全許可，允許他們存取保密資料。

多個政府機構的員工已經反映，DOGE的成員開始進入他們的辦公室，並接上伺服器進行代碼審查。過去一週，包括美國人口普查局（Census Bureau）在內的多個政府網站已被下架，護照申請網站等重要服務也消失不見。《經濟學人》認為，這可能與DOGE進行的「DEIA（多元、公平、共融、可及性）」資料清理行動有關。

不過DOGE最感興趣的還是政府的人事紀錄，以及員工的實際工作內容，有聯邦僱員表示，他們被DOGE的成員詢問：「你覺得你的同事當中，誰最可有可無？」此舉與馬斯克當年接管推特時一模一樣。當時，他讓一小群親信調查公司內部的Slack訊息和電子郵件，以此決定要開除哪些員工。然而，聯邦政府的規模遠超過推特，後者在巔峰時期也不過就6500名員工。 

馬斯克的行動是否合法？

許多法律專家認為，「延遲辭職」的提議根本不合法，明尼蘇達大學法學院副教授貝德納（Nick Bednar）指出，聯邦僱員的遣散方案有明確規範，遣散費的上限是2萬5000美元（約合台幣82萬4025元）；此外，馬斯克的「延遲辭職」提案也與防止浪費和腐敗的法律相抵觸。

《華爾街日報》指出，人事管理局在2日發送一封郵件，澄清此前提出的8個月離、退職金，並未受到政府撥款支持，因為現行的政府預算案將在三月中旬到期。隔天，聯邦僱員們又再收到更多有關「延遲辭職」的細節，包括接受此提案的員工將放棄透過「司法、行政或其他程序」提出異議的權利。

貝德納警告，接受「延遲辭職」的員工最終可能陷入孤立無援的困境。美國政府僱員聯合會（American Federation of Government Employees）252地方分會會長史密斯（Sheria Smith）向《華爾街日報》表示：「我不認為會有很多人接受這個提議⋯⋯因為它看起來就像個騙局。」史密斯代表著約2400名教育部僱員。

DOGE目前已經面臨多起法律訴訟。根據「福斯新聞」（Fox 40），非營利組織「公眾」（Public Citizen）、美國公共衛生協會（American Public Health Association）和非營利公共事務法律事務所「國家安全顧問公司」（National Security Counselors），在川普上任首日（1月20日）就指控DOGE 違反《聯邦諮詢委員會法案》（FACA）。

國家安全顧問公司更指出：「DOGE的成員組成嚴重失衡，僅代表一種觀點——即來自科技業或共和黨政治圈的『小政府擁護者』，這種缺陷使它無法升任其被賦予的職能」。

根據《紐約時報》，代表聯邦員工的兩大公會在2月3日向財政部及其負責人班森特（Scott Bessent）提出訴訟，試圖阻止馬斯克和DOGE訪問聯邦支付系統，並聲稱這等同於非法披露數百萬人的個資和財務資訊。

曾為歐巴馬總統政府處理倫理問題的律師艾森（Norman Eisen）在接受「全國公共廣播電台」（NPR）訪問時說：「我們提起訴訟，就是要說：『住手！』你不能拿我的數據、不能拿我配偶的數據、不能拿我孩子的數據，這些資訊太過敏感。這完全錯誤，也違法。」曾在外交界服務近40年的退休大使魯賓（Eric Rubin）也感嘆：「我們正在迅速失去法治精神。馬斯克和DOGE刻意製造數百起潛在的訴訟，這些案件可能需要數個月甚至數年才能解決，但在此之前，它們可能已經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DOGE擁護者

就在馬斯克面臨越來越多批評時，上個月被川普任命的哥倫比亞特區檢察官馬丁（Edward R. Martin Jr）立刻站出來替馬斯克辯護。馬丁在3日寫信向馬斯克表示，會保護DOGE和其員工：「任何威脅、對抗或其他影響他們工作的行為，都可能違反多項法律」，但根據《今日美國》（USA Today），馬丁並未具體指出是哪些法律。 （相關報導： 馬斯克刪減聯邦成本+「川普2.0」反覺醒浪潮=美政府逾350網站下線，LGBTQ與愛滋病毒資訊消失 ｜ 更多文章 ）

馬丁說：「讓我向您保證，我們將對任何妨礙您工作或威脅您員工的人採取一切法律行動。無論如何，我們將保護DOGE和其他聯邦僱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