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建元觀點:見證臺灣二二八事件的外省官員─曾璧中

2024-02-11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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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兵司令部呈報電文,陳儀下令對曾璧中密裁。(圖:作者提供)
憲兵司令部呈報電文,陳儀下令對曾璧中密裁。(圖:作者提供)

曾璧中經歷了二二八,又看到國軍在山東的節節敗退,對民國官場與國運感到失望,遂稱病辭官,應南華學院客家校長鍾魯齋之聘,至廣東省汕頭市出任該校中國文學系和歷史學系教授。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南華學院遷校梅縣。廣州解放後,曾璧中改任廣雅中學民主管理組組長,1951年到新會縣參加中國共產黨中央政治局華南分局土地改革工作團,再任新會縣人民法庭清理積案組組長、臺山縣廣海中學與廣東省立文理學院副校長,後因廣雅中學請求華南分局統一戰線工作部要他回校,又調回廣雅中學,兼任中國民主同盟廣州市委員會委員暨中小學區分部主任委員、廣州郊區歸國華僑聯合會主任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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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全面掀起反右派鬥爭,曾璧中做為民盟成員,被誣為章(章伯鈞)羅(羅隆基)盟代理人,劃為反黨反社會主義之右派分子,在廣雅中學的職務遭到撤銷而遭下放勞動,1961年才獲平反恢復原職,參與開辦廣州市第四十四中學。但曾璧中的厄運未解,1966年無產階級中國文化大革命開始,他在1968年清理階級隊伍運動中,又被指為反動黨團骨幹,是歷史反革命、偽官吏、老右派、國民黨殘渣餘孽,而遭受廣州市及工作單位的批判鬥爭,成為廣州市著名的「老運動員」。1969年中共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才獲宣佈解放,時隔半年,又以中蘇珍寶島之戰時局緊張為由,再被打為歷史反革命。1975年中共中央宣佈特赦國民黨縣團級以上人員,再由廣州市人民政府相關部門平反,准予退休。1976年10月,文革結束,全面平反與恢復原有老一級高級教師工資,還被選為民盟與僑聯幹部。

曾璧中一心想離開中國這一令他傷痕累累的大地,於是多次申請移民,1990年獲得法國批准,再於1991年獲得美國批准,定居於美國。

曾璧中手稿(圖:作者提供)
曾璧中手稿(圖:作者提供)

1992年,行政院公佈《二二八事件研究報告》,時值二二八事件四十五週年,曾璧中在美國讀到《世界日報》根據總統府機要室《大溪檔案》所做與他有關的報導,他即手書〈曾璧中與二.二八事件〉一文投稿《國際日報》,分析二二八事變的起因、控訴陳儀的失政與濫捕濫殺,以及敘述他個人在二二八中九死一生的經歷,因他是特務密裁行動最後的見證者,他的文章一發表即轟動海內外,乃獲得臺灣行政院二二八事件處理小組等各研究機構的重視,邀請他重訪臺灣,臺北市興寧同鄉會等客家社團也對他公開表示歡迎。1997年,他以因二二八事件遭受公務員及公權力不當侵害,依《二二八事件處理及補償條例》獲得財團法人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的平反與補償,1999年3月久別半世紀的臺灣之行終得以如願成行。

曾璧中在臺任職時正值34歲盛年,以其學經歷與見識人品,當有一番作為,並為臺灣做出貢獻,未料竟為陳儀嫉恨,視為奸偽,下令誅殺未果,究竟陳儀殺機何出,事後丘念台等都勸其放棄求索,有可能是因為曾璧中與丘念台皆為蕉嶺人,而丘念台以其與臺灣仕紳家族淵源和個人在客家人和半山中的政治聲望,始終被陳儀視為臺灣政壇上的假想敵。曾璧中會閩南語,任職宣傳委員會,與臺灣媒體各界交往,也讓陳儀擔心曾璧中會向媒體揭露陳儀治下的公署種種弊端,而有了殺人滅口的動機。曾璧中離開臺灣,逃過一劫,卻又被關進中國大陸鐵幕,自反右到文革,備受政治迫害。所幸晚年得以生活在自由世界,也見證了他當年曾經奉獻心力的臺灣,如今已經成為一個民主、自由和繁榮幸福的國家,不再有黨國專制與恐怖統治。

*作者為國立臺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法學博士、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兼任副教授、臺北市高齡政治受難者關懷協會副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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