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信觀點:中東局勢已非歐美可以呼風喚雨

2023-10-12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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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8日,巴勒斯坦的支持者在巴基斯坦卡拉奇舉行示威活動,焚燒以色列代表和美國國旗。(美聯社)

2023年10月8日,巴勒斯坦的支持者在巴基斯坦卡拉奇舉行示威活動,焚燒以色列代表和美國國旗。(美聯社)

以色列10/7突然遭到巴勒斯坦哈瑪斯的「奇襲」,死傷慘重(目前已逾千人死亡,多數為平民)。從外媒與社群媒體陸續曝露出來雙方相互攻擊的視頻與影像,哈瑪斯的奇襲明顯地是經過精心設計,首波五千多枚火箭齊發,密集射入以國領土。接著哈瑪斯以內外夾集模式,在22個城鎮中劫略以色列軍民做為人質(至少已有百人以上),加薩走廊的高牆被這波突襲撕裂斷鍊;以色列在遭遇第一擊後緊急動員並宣布要踏平加薩走廊,報復性攻擊加薩走廊,巴勒斯坦地區不少大樓遭以軍轟炸而倒塌,死傷人數目前尚未公布。哈瑪斯在10/9再度發動第二波火箭攻擊,在黎巴嫰的真主黨也不甘寂寞在北部伺機而動。以色列最大勁敵之一的伊朗動向更是備受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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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1:哈瑪斯還有沒有更多的火箭可以供應,再持續對以色列發動密集攻集?第一波的五千多枚,第二波估計至少也有兩、三千枚,若是還有更多的火箭量的話,那麼這場戰爭還會拖上一段時間了!若是已經沒有存量的話,那麼以色列的反攻作戰很快就會發動,加薩走廊的無辜居民將首當其衝。

觀察2:哈瑪斯的火力主要的供應來源,在地緣上伊朗應該是最主要的供應國,這場戰火中,除了火箭之外,還有無人機的攻擊行動,無人機的供應同樣也是來自伊朗為大宗。真主黨的軍火主要供應來源同樣也是伊朗。哈瑪斯既然精心設計這次的奇襲,顯示伊朗對這場奇襲攻擊有著關鍵性的角色。

觀察3:哈瑪斯此時發動奇襲最重要的政治訴求是什麼呢?真的是為了反對美國的新中東政策,特別是以色列與沙國接觸日益頻繁。在此之前,中國已成功地促成伊朗與沙國的和解而相互建交。若是沙國再與以色列和解,屆時巴勒斯坦要建國就更是遙遙無期了,只是此時用發動戰爭真能「阻止」這個以沙和解的趨勢嗎?真能達到抗議的成效嗎?難道沒有考慮到戰事爆發之後,以色列快速報復而讓巴勒斯坦陷入更大的危機呢?

觀察4:以色列此番受創嚴重,國際媒體對於以國的情報網「失靈」批評甚多,在此之前,今年以國軍隊曾多次對巴勒斯坦與敘利亞及伊朗等地發動攻擊,對這些國家與地區來說,早就埋下許多仇恨的種子。這次哈瑪斯動用的火箭、無人機與動力拖曳傘快速越國八公尺高的圍牆進入以國,向音樂季場內的民眾掃射,造成至少260人死亡,同時也有在公車上遭到這些越界突襲的哈瑪斯武裝人員的掃射。以國在48小時內動員了30萬預備役官兵,何時會發動戰爭進入巴勒斯坦明顯會是這場戰火是快還是慢結束的關鍵。

觀察5:在國際的反應中,美國當然是聲援以色列,譴責哈瑪斯。並派遣福特航母戰鬥群前往中東;中國雖譴責對平民攻擊的暴行,但強調巴以雙方應速止戰恢復和平;沙國已暫停所有和以色列接觸的活動,伊朗則向哈瑪斯「致賀」,在俄烏戰火還無法平息止戰和談之際,以巴之間再爆發衝突,國際與聯合國對於以巴新的情勢看法更難達到共識,過往複雜的種族之間愛恨情仇,再加上新的流血衝突,讓中東地區再度陷入戰爭與對抗的氣氛。

總體來看:哈瑪斯的突襲戰術是成功的,若是在政治上目的—抵制以沙和解,讓國際正視巴勒斯坦建國—也初步成功。但是不顧平民百姓的性命與羞辱死者遺體等明顯也觸犯了戰爭罪。

至於以色列在遭到無情突襲,死傷慘重。原本嚴密的防衛系統在哈瑪斯以最簡單的口語傳播(不在科技通訊上傳達進攻與合擊的命令與橫向連繫)撕破,這應該是以國情報系統最嚴重的挑戰。至於以色列的動員在短短48小時就集結了30萬大軍,速度之快顯示發動快速報復性反擊迫在眉睫。不過目前尚有一百多位人質在哈瑪斯手上,在沒有解除人質危機之前,要發動毀滅性反撲行動,會是非常痛苦的抉擇。(巴勒斯坦官員曾表示願意和以色列交換戰俘,哈瑪斯發出最新的威脅--若是以國不停止轟炸他們的加薩避難所,他們將每小時處決俘虜的人質,並直播)

2023年10月9日,哈瑪斯為報復以色列空襲,再度發射火箭彈轟炸。(AP)
2023年10月9日,哈瑪斯為報復以色列空襲,再度發射火箭彈轟炸。(AP)

儘管,以色列已全面封鎖加薩走廊,並實施斷水斷電,讓該地區兩百萬居民陷入困境。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更在10/9表示以國軍隊正以「前所未見」的軍力攻擊哈瑪斯。不過在以境內還有哈瑪斯的槍手潛伏,同時這次哈瑪斯突襲行動中有事前潛伏在以國境內的激進成員,對以國軍隊動態有所掌握,在沒有完全清理內部危機之前,以軍想要長驅直入哈薩走廊「剷平」哈瑪斯的可能性就會受到阻礙。

在未來關鍵的一周內值得注意的:

(1)以色列已展開攘內行動,特別是要彌補情報網與內部潛藏的哈瑪斯成員所造成的破洞。接著就是持續空襲砲轟加薩走廊,目前已造成哈瑪斯極大壓力,有意將「處決人質」來反制以國。然而,以國軍隊日前已採取500點夜襲哈瑪斯在加薩走廊的各處據點。接著極有可能發動拯質行動。哈瑪斯若以為可以用每小時來處決一名人質的方式來因應的話,將會面臨更大的空襲與砲擊。屆時巴勒斯坦居民死傷人數將激增,哈瑪斯能否承擔後續的慘痛代價?

(2)伊朗應就是哈瑪斯這回奇襲的火力供應國,不過,伊朗既與沙國和解,卻在以國與沙國走向和解之路上,協助哈瑪斯來發動奇襲以色列,就是不樂見以沙和解,因為這是美國在操盤的新中東政策。對伊朗來說弊大於利。操作巴勒斯坦建國無疑地也能增加伊朗在伊斯蘭世界的影響力,同時讓他的宿敵以色列不好過,至於德黑蘭會不會在此時加入戰事?以黎巴嫰真主黨已和以軍對峙,與哈瑪斯這兩隻箭都朝著以色列,伊朗應還是會以供應武器為主調,更何況美軍福特航母戰門群也已經開來,德黑蘭自然沒有必要加入戰事了!

(3)在美軍撤出阿富汗之後,北京在中東的角色與影響力日增,促成伊朗與沙國和解建交,中國聲望更是快速上升,經援阿富汗,拉攏敘利亞,在阿拉伯世界中愈來愈獲得好感。相對地,以沙和解是拜登所推出的新中東政策,只是沙國王儲與美方還是有心結未解,而從川普藉將美國駐以色列大使館搬往路耶路撒冷時已經破壞協訂,等於變相破壞了巴勒斯坦與以色列都共同擁有聖城的約定,造成了這次哈瑪斯發動突襲,川普與拜登明顯地都該負起歷史的責任。只是中國趁著美國在中東的撤退而順勢進入這個地區,這次以巴戰事,北京就採取了完全沒有譴責哈瑪斯,反而支持巴勒斯坦建國的「兩國論」,要求雙方趕緊此戰,早日恢復和平。美國和以色列都對北京這樣的態度表示不滿。問題是北京在中東的影響力已經不同以往了!美國所想推大的新中東政策若是沒有中國的支持,勢必無法順利展開。像沙國已經暫緩了和以色列和解的相關行動。

(4)至於普丁在這場奇襲中也成了獲利者,原本俄烏戰爭進入要打不打,要談不談的困境,雖然冬季馬上將屆,雙方也無法再持續對戰,普丁卻可以因著以巴戰事,美國與歐盟也無力在支援烏克蘭上有更新的動作,這樣一來大大緩解國內對他的不滿,讓普丁可以有一段整補與調整戰略的空檔,相對地烏克蘭就等於陷入外援日減、士氣日低的困境,俄羅斯所占領的國土又無法收回,反攻條件愈來愈差,未來局勢明顯地不利烏克蘭。

(5)未來一周,若是以色列無法速戰速決,讓哈瑪斯有更大、更自由的游擊作戰時空時,美歐想要聲援以國的力道就很難發揚光大了!更何況目前的阿拉伯世界已非以往的吳下阿蒙,對於新科技的通訊與武器運用,也有長足的進步,以色列不可能再施展50年前「救贖日」那樣的奇襲戰術來反擊阿拉伯聯軍了!

總之,回顧這些日子的以巴戰事,儘管以色列擁有精銳與現代化的武器,戰力也是一流的, 動員能力也是世界一流的。然而,中東的局勢已經不再是以往歐美就能呼風喚雨的時代了,哈瑪斯敢於發動奇襲,讓以色列慘遭痛擊,關鍵就是伊斯蘭世界的自覺運動結合新科技與網路,加上有心國家的從中操盤,讓中東局勢更加複雜,以往的恩怨情仇、宗教與文化上的衝突未解,血淚怨恨再添新仇,即便以色列能夠揮軍進攻哈薩走廊,報了此番之仇。然而,哈瑪斯的奇襲開啟了新頁,後續的猶太與阿拉伯世界的對抗將會進入新的一回合與新的面貌,沒完沒了的衝突還是時有所聞啊!

*作者為大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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