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9月3日，中華民國的軍人節，也是抗戰勝利78周年的紀念日。這個日子是怎麼來的？原來是為了紀念1945年9月2日，陸軍上將徐永昌代表中華民國，在美國海軍戰艦密蘇里號（USS Missouri, BB-63）上與太平洋戰區盟軍最高統帥麥克阿瑟將軍、美國代表尼米茲將軍以及其他盟國的代表一起接受日本投降。
中華民國是第一個遭受日本侵略的國家，也被擊敗日本的美國視為在亞太戰場上貢獻第一個盟國，因此徐永昌是排在麥克阿瑟與尼米茲之後第三個簽名者。在南加州棕櫚泉（Palm Springs）的航空博物館，就有一個展廳重現了日本代表重光葵在密蘇里號戰艦上簽降書的畫面，中華民國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被置於眾多盟國旗幟中最高的位置上。
由於與西方盟國一起接受日本投降，被中華民國視為鴉片戰爭以來中華民族最風光的歷史時刻，也一雪了甲午戰爭的恥辱，國民政府宣佈從降書簽定後的第二天即9月3日起放假三天。從1946年起，9月3日更成為了中華民國的抗戰勝利紀念日。不過此刻國軍的不同軍種和兵科有各自的紀念日及假期，9月3日還只是抗戰的紀念日，稱不上是軍人節。
但是在空軍有自己的「八一四空軍節」、陸軍有「七七陸軍節」、憲兵有「雙十二憲兵節」以及裝甲兵有「三三裝甲兵節」的情況下，各軍種及兵科假期無法統一，勢必會影響戰備。所以在海峽局勢緊張的1955年，國防部宣佈將9月3日訂為統一的軍人節，讓全體官兵在這一天放假。之所以選在9月3日這一天，無疑是因為對日抗戰勝利為國軍建軍以來最光榮的時刻。
從1955年至今，無論是由國民黨還是民進黨執政，中華民國總統都會以不同方式出面向全體官兵致意，肯定將士們保家衛國的辛勞。今年為了紀念軍人節，國防部更邀請《疾風魅影：黑貓中隊》紀錄片的導演楊佈新指導《堅持與守護》軍人形象短片，以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向觀眾傳遞中華民國國軍保家衛國的精神，在兩岸關係日益緊張的當下彰顯政府對軍人的重視。
中共的抗戰勝利紀念日
然而9月3日不只是中華民國的軍人節，同時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抗戰勝利紀念日。中共把建軍紀念日放在8月1日，紀念共產黨與國民黨左派的部隊在1927年8月1日發起南昌暴動，脫離國民革命軍編制另組黨軍的日子。中共向來把黨放於國家與軍隊之上，自然是以黨軍成立的8月1日為軍人節，不會賦予9月3日相同的政治地位。
事實上一開始中共甚至如同大英國協以及南北韓一樣，把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的1945年8月15日視為抗戰勝利紀念日。事實上延安在日本投降的當天，也舉辦了規模不會小於重慶的慶祝活動，以向淪陷區的子民證明中共比國民政府更有資格享有抗戰勝利的果實。而且從政治意識形態上來看，把9月3日訂為抗戰勝利紀念日也稍微有違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正確。
一來在密蘇里號戰艦上，僅有徐永昌代表重慶中央政府接受日本投降，延安完全沒有獲得麥克阿瑟將軍的邀請出席受降儀式。二來根據麥克阿瑟將軍的命令，中國戰場上的日軍只能向蔣委員長領導的部隊投降，面對試圖分享抗戰成果的8路軍和新4軍則必須以武力驅逐。9月3日的受降儀式從一開始就對中共不友善，自然不會被紀念。
因此在1949年建政之初，中華人民共和國是將抗戰勝利紀念日訂在8月15日。但是到了1951年的8月13日，北京又決定效法已撤退到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將抗戰勝利紀念日訂於9月3日，筆者不知道中共是基於何種原因做出這種決定，但可能與1951年9月8日召開的舊金山對日和會有關。由於當時韓戰已經爆發，中共在美國的反對下被剝奪了代表中國參加對日和會的權力。
然而英國卻堅持只有中華人民共和國能代表中國與日本和談，最後兩岸政府都無法參加舊金山和會。蘇聯則強押著波蘭與捷克斯洛伐克等衛星國拒絕在《舊金山和約》上簽字，以展示對中共的支持。考量到英國與蘇聯都派代表出席了密蘇里號上的受降儀式，似乎中共也覺得沒有全面否定9月3日這個節日的必要。
剝奪國軍受降的正當性
從中共的角度出發，9月2日在東京灣的受降儀式因為有蘇聯和英國的參與而有了正當性，接下來中共要否定的只有兩點，第一是美國主導對日受降的資格。因為美國與中共沒有邦交，而且從軍事上、外交上、政治上以及經濟上全面打壓中共，還承認台灣的中華民國為中國的唯一合法代表，危及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生存與發展。
因此中共必須否定美國擊敗日本的貢獻，強調延安領導的人民戰爭以及蘇聯在1945年8月對東北的出兵才是導致日本投降的原因。美國在中共的論述中不只打擊日本的貢獻難以與蘇聯、英國相提並論，而且美國參戰前向日本出售石油和廢鐵的事蹟也遭到了嚴重的誇大。中共甚至還捏造歷史，強調南京大屠殺的日本兵是在美國傳教士的指示下砍殺中國無辜平民的。
就算等到太平洋戰爭爆發後，駐中國的美國陸軍航空軍飛行員對日本的侵略仍舊消極抵抗，不是在後方大搞走私，就是將炸彈投向無辜的中國老百姓。甚至還有文史資料指出，美軍飛行員透過自摔B-29轟炸機來幫助日軍，每次筆者讀到都敢匪夷所思。比否定美
國更重要的，是中共還必須要否定國民政府參加對日受降儀式的資格。
為何要如此呢？否定國民政府領導乃至於參加對日抗戰，一來可證明1945年的西方盟國看走了眼，沒有邀請真正有資格代表中國人民的延安派人出席密蘇里號上的受降儀式。二來藉由剝奪國民政府參加對日受降的權力，北京能取得足夠的正當性要求日本與大陸談《中日和約》的簽定。因為美英兩國在舊金山和會上的默契，就是讓日本決定要跟哪個中國簽署雙邊和約。
所以從50年代起到80年代改革開放為止，國民政府在中共的官方歷史論述中不只「消極抗日」，還積極的與「日偽軍」勾結鎮壓敵後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軍民。再加上抗戰勝利涉及到台灣主權的歸屬，中共當局自然更不能夠對蔣中正與國民政府有任何正面的形容，因此中共雖然承認了9月3日為抗戰勝利紀念日，卻仍強調唯有中國共產黨是抗日戰爭的中流砥柱。
文化大革命帶來的破壞
然而無論中共如何竄改歷史，都沒有辦法改變日本是在太平洋戰爭中為美國所擊敗以及國民政府領導中國抗戰的兩大事實，所以隨著大陸言論尺度的再度緊縮，9月3日在大陸的紀念又逐漸淡化。雖然英國已承認中共，可倫敦與北京的關係在韓戰爆發後就不穩定，就連莫斯科和北京的關係都因為老大哥史達林的過世而急速惡化。
所以到了中蘇共決裂的50年代末，就連蘇聯援助中國和出兵東北的歷史都越來越少為中共當局所提及。在毛澤東的論述中，共產黨之所以能夠戰勝日本與國民黨反動派，靠的就是「自力更生」的精神。毛澤東始終記得，二戰時的蘇聯與美國都以重慶為中國唯一的合法政府，一切的軍事和經濟援助都給了蔣中正，他必須要在宣傳中更加強調自己與依賴外援的國民政府不一樣。
到了1959年，時任國防部長的彭德懷又因為批評大躍進，被毛澤東打成了反黨集團。抗戰期間擔任8路軍副總司令的彭德懷，又在1940年指揮了共軍對日軍發動「百團大戰」的勝利，此為對日作戰時共軍取得的最大勝利。結果因為彭德懷被批鬥，「百團大戰」就成為了大陸的政治禁忌，只剩下林彪在抗戰初期指揮的「平行關大捷」可以紀念。
接著如我們所知道的，林彪在文化大革命時也反了毛澤東，後來還在搭機逃亡蘇聯途中墜機身亡。於是就連「平行關大捷」也成為了中共紀念抗戰的政治禁忌，少了「平行關大捷」跟「百團大戰」，還真的不知道中共還有哪一場戰役可以紀念？當時中共同時與華府、莫斯科交惡，也不可能紀念任何一場與美軍或者紅軍的聯合軍事行動。
於是中共唯一能做的，就是彰顯一些無關緊要的對日游擊作戰。在毛澤東大權獨攬的情況下，沒有哪一個共軍將領或者中共幹部敢宣稱自己打日本有功勞，因此功勞都被歸給了那些打地道戰跟地雷戰的民兵，或者是傳遞雞毛信的交通員跟娃娃兵，而且還是樣板劇中虛構的民兵、交通員與娃娃兵身上。此一階段大陸方面對抗日戰爭的紀念，很難不被視為笑話看待。
抗戰勝利紀念日的恢復
要等到大陸宣告改革開放後的1979年，中共才開始以「實事求是」的態度紀念抗戰，不只平反了彭德懷，承認了林彪的貢獻，還在與美國建交之後肯定了美國為擊敗日本侵略主力的事實。從1985年起，就連國軍在「正面戰場」上的貢獻，也得到了中共官方的肯定，抗戰論述由原本「中國共產黨領導」變成了「國共合作共同領導」。
會出現這樣的變化，首先是中共需要來自美國、海外華人以及港澳人士的經濟投資。尤其海外華人與港澳人士都在西方開放的環境下長大，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歷史自然有所瞭解，不可能輕信中共脫離現實的論述。其次則是隨中華民國政府遷台的黨國元老還有不少人在世，他們可隨時以自身經歷反駁中共的抗戰論述。
比如1945年9月9日以中國陸軍總司令身份，在南京接受支那派遣軍投降的何應欽將軍，從70年代起就撰寫許多文章抨擊中共對抗戰歷史的篡改。80年代何應欽將軍不只仍在世，而且還是中共推動「第三次國共合作」的重點統戰對象，自然不可能自討沒趣持續過去文革時代的謊言。「國民黨領導正面戰場，共產黨領導敵後戰場」的「兩個戰場論」，成為中共的主要抗戰論述。
到了1991年，9月3日再度被中華人民共和國確立了抗戰勝利紀念日的地位，並且在1999年國務院修正的《全國年節及紀念日放假辦法》中成為了與七七抗戰紀念日、九一八紀念日同等重要的三大對日抗戰相關紀念日。從1999年這個年份來看，我們也不難發現這是在江澤民主導下，中共與日本關係不斷惡化下的外交產物。
中共進入90年代以後之所以著重推廣抗戰史，甚至於不惜高度肯定美國和國民政府的貢獻，是因為當時中共不只與日本存有釣魚台領土問題，同時北京和東京雙方正在爭奪東亞經濟霸主的地位。同時中共還希望透過在國際社會與海峽兩岸強調自己為抗戰時國民政府的繼承者，否定實際上仍存在於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之正當性，加速兩岸政治統一的日程。
搶奪抗戰話語權
從改革開放以後的中共角度出發，以重慶國民政府的繼承者自居能贏得不少外交與兩岸上的紅利。首先是能夠比過去更名正言順的繼承中華民國在聯合國裡的代表權，尤其是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五大常任理事國的席位。《聯合國憲章》至今仍以中華民國為創始會員國，並且承認那個派遣徐永昌到密蘇里艦上受降的國民政府為領導中國戰勝日本侵略者的唯一合法政府。
承認國民政府領導「正面戰場」上的貢獻，尤其是與美英並肩作戰的貢獻不只能讓中共接收抗戰遺產，也能讓中共對台灣主權的訴求更加名正言順，更加得到西方盟國的接受。與此同時，還能阻礙、縮限以及切斷美國與台灣的軍事交流，推進《八一七公報》的實踐。因為國軍與美軍的軍事交流，同樣延續自抗日戰爭以來的合作。
最直接驗證的方式，就是國軍從90年代起派飛行員到路克基地（Luke Air Force Base）接受F-16訓練的傳統，其實從1941年中國飛行員接受P-40訓練時就已經開始了。中共若想要切斷美台合作的正當性，更加需要向世人證明自己是抗戰國民政府的繼承人，流亡台灣的那個中華民國非但不是，而且還更多傳承了二戰時的日本軍國主義。
恰巧從90年代開始，民進黨政治人物為了推行「去中國化」政策，故意切斷對日抗戰歷史與台灣的連結。獨派人士為了否定中華民國統治台灣的正當性，甚至對日本殖民台灣的歷史進行美化。而當時領導國民黨政府的李登輝總統，為了與黨內以外省人元老為代表的「非主流派」抗爭，同樣刻意在接受司馬遼太郎等日本記者訪問時展現出了強烈的日本情節。
而且這股肯定日本殖民的風潮，不只將許多外省籍深藍政治人物逼向中共的懷抱，到了最後還影響到了美國與台灣的關係。陳水扁市長在1995年將台北新公園改名為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並將公園內的陳納德將軍銅像移除，嚴重損害了美國二戰老兵對自由中國的特殊情感。此舉反而利於中共搶奪台灣的抗戰話語權，導致相當長的時間美國不再與台灣攜手紀念抗戰。
通往歷史虛無主義
然而中共終究只承認抗戰是「國共合作打贏的」，從來不承認抗戰是由蔣委員長所領導，對於到底國軍還是共軍在抗戰中發揮關鍵作用這點態度始終模糊不定。就前行政院長郝柏村不斷就抗戰領導權議題與中共爭論這點來看，中共改革開放後的論述對於爭取台灣抗戰老兵認同這點成效有限，帶來的負面效應可能還更大。
更何況以顧祝同、何應欽為代表的軍界元老，都在台灣1987年開放兩岸探親前先後離世，他們就算想回大陸去為中共的宣傳站台恐怕也沒有機會。外加顧祝同與何應欽反共立場強硬，兩人與中共宣傳機器彼此叫罵超過半個世紀以上，即便有心和解都很難拉下臉去肯定對方。中共試圖以抗戰歷史統戰和爭取國軍元老的努力，最終換得一事無成的下場。
比起國軍元老，中共的和平攻勢對深藍政治人物較為有用，尤其是2005年連戰訪問大陸後，雙方一度出現在史觀上大和解的情況。宣揚國軍抗戰歷史不再是歷史禁忌，不再是統戰工具，甚至還成為了全民運動。在胡錦濤與溫家寶領導班子的默許下，許多志願者團體如雨後春筍般的在大陸誕生，他們發起照顧抗戰老兵運動，並公然肯定中華民國政府領導對日作戰的貢獻。
等到馬英九上台，兩岸的經貿文化交流更為緊密，反而讓中共更不便於以搶奪話語權的態度面對中華民國政府。而馬英九雖重視兩岸和平，對中華民國的法統和歷史地位卻格外堅持，並且還積極向大陸強調蔣委員長領導抗戰的歷史真相，使得試圖仰賴國民黨執政來推動兩岸終極統一的中共難以給予強硬反駁。
到了最後就是隨著越來越多大陸年輕一代到台灣留學或者旅遊，中共版本的抗戰史觀在對岸遭到全面唾棄，中華民國版本的歷史反而越來越受到歡迎。「民國派」逐漸在大陸民間形成一股派系，不只挑戰中共的史觀，還進一步挑戰中共統治中國的正當性。也難怪習近平上台以後，開始以「歷史虛無主義」形容這股潮流。
靠九三閱兵搶回話語權
而且馬英九搶奪抗戰話語權的結果，不只挑戰中共的歷史論述，還強化了美國與台灣的合作關係。到了2015年抗戰勝利70周年之際，駐美代表沈呂巡在美國的搶走了中共駐美大使崔天凱的風頭，國軍與美軍戰時並肩作戰的歷史亦大幅推進雙方的合作關係。既然統戰台灣與切斷美台合作關係的目標都雙雙宣告失敗，習近平也就不必要再維持改革開放以來的開放政策。
先是在2015年1月22日，中共宣佈將效仿俄羅斯於當年9月3日舉行抗戰勝利70周年大閱兵。這是自中共建政以來，第一次選在抗戰勝利紀念日舉行閱兵活動，與過去只在10月1日「國慶節」舉行閱兵的傳統不一樣。接著在5月13日，國務院宣告9月3日的中國人民抗戰勝利紀念日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法定紀念日，全國放假一天。
與台灣在9月3日只有軍人放假的情況對比，我們可以看到兩岸看待抗戰歷史有非常大的差別。中華民國雖肯定國軍為抗日主力，但是抗戰在台灣就只是軍人的節日，與老百姓似乎沒有太大的關係。畢竟直到日本投降以前，台灣都還是日本的殖民地，老百姓普遍對此無感。而在中國大陸，則無論是否支持共產黨，紀念抗戰都是全體人民的運動。
9月3日舉行的閱兵，基本上承認了徐永昌在1945年代表中國接受日本投降的正當性，並不否認東京灣的受降。以連戰為代表的台灣政治人物，也都獲得邀請前往北京出席閱兵，象徵中共仍不放棄所謂「國共合作」的史觀。只是閱兵的陣容，除了展現共軍各型的彈道飛彈來耀武揚威外，歷史紀念內容實在看不出與紀念9月3日有何關係。
俄羅斯與蘇聯雖然經歷過政權的更替，但是在每年5月9日的勝利日閱兵上，普丁還是強調俄軍與蘇聯紅軍之間的歷史傳承，甚至還以蘇聯國旗為基底設置了勝利旗。然而在中共舉辦的抗戰勝利閱兵上，不只沒見到代表二戰中國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就連被安排當樣板的所謂「國民黨老兵」，也不許配戴有青天白日帽徽的軍帽接受表揚。
在現場接受表揚的「狼牙山五壯士」英模部隊、「平型關大戰突擊連」英模部隊、「百團大戰白刃格鬥英雄連」英模部隊、「雁門關伏擊戰英雄連」英模部隊、「劉老莊連」英模部隊、「攻堅英雄連」英模部隊、東北抗聯英模部隊、華南遊擊隊英模部隊以及武警部隊抗戰英模部隊，也清一色都是傳承抗戰期間的共軍部隊，與國軍毫無關係，更與1945年的受降無關。
受降日屬於中華民國
久了以後，中共可能也發現只紀念共產黨的游擊隊，難以讓改革開放36年後有過海外與台灣經驗，已普遍認知抗戰是國民政府領導的大陸年輕一輩接受。再加上中共與美國的關係隨著川普上台日益惡化，紀念抗戰這段中美合作的歷史不符合新時代的政治正確，於是對岸逐漸降低了紀念抗戰的次數，並以「抗美援朝」取而代之。
倒是民進黨政府，從過去李登輝和陳水扁的失敗中學到教訓，延續馬英九時代擁抱抗戰歷史的政策。蔡英文總統上台後，一改在野時反軍的態度，指派重視國民革命軍史的馮世寬先後出任國防部長與退輔會主委，以前所未有的積極態度搶奪對日抗戰的歷史話語權。2016年5月30日，剛上任總統才10天的蔡英文就視察了花蓮佳山空軍基地。
她在對空軍弟兄們發表談話時，引用了空戰英雄高志航的發言：「身為中華民國的空軍，我們怎麼可以讓別人在自己的領空上耀武揚威。」接著從2017年起，蔡英文政府的國防部以超高的規格慶祝八一四空戰80周年，並邀請旅居香港的陳炳靖、新加坡的何永道以及美國的陳鴻銓等抗日飛行英雄返回台灣共襄盛舉。
尤其是美國盟友特別重視二戰歷史，參加過二戰的老兵在美國被譽為「最偉大的世代」（The Greatest Generation），因此民進黨上台後也是一改在野時強烈抨擊二戰美軍空襲台灣的歷史，轉而承襲抗戰以及冷戰時代的中美軍事合作傳統來維繫對美關係。甚至就連駐美軍事代表團，如今也以二戰時的中緬印戰區徽章為藍本來設計團徽。
也難怪今年的軍人節，軍方會給予如此高規格的重視，讓筆者非常感動。九三軍人節的傳統，本來就是屬於中華民國的，並不是屬於國民黨或者民進黨等任何黨派的。欣見民進黨上台後，又重視起了這段源自大陸的歷史，當然也希望朝野合作，將這個日子由本來只屬於軍人的擴大為全體台澎金馬地區民眾的共同記憶，可望大家共勉之。
＊作者為軍事史研究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