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書生半生行伍─國士無雙俞大維

2023-07-02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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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9-俞大維先生(左二)研習哲學、數理邏輯、彈道與軍事參謀學,在動亂年代書生報國。(取自俞大維先生紀念學會臉書)

20230629-俞大維先生(左二)研習哲學、數理邏輯、彈道與軍事參謀學,在動亂年代書生報國。(取自俞大維先生紀念學會臉書)

俞大維先生(1897~1993),是清末名臣曾國藩的外曾孫;美國哈佛大學哲學博士、二度赴德國柏林研習哲學、數理邏輯、彈道與軍事參謀學。是愛因斯坦學生;在動亂年代書生報國,逐步展開其世間少有的傳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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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維先生曾任兵工署長、交通部長、駐美大使特別助理、國防部長。先後經歷大陸時期的剿匪、對日抗戰、國共戰爭(一江山戰役、九三砲戰、八二三炮戰)、國際冷戰,曾派任美國主持軍事及經濟援助。

俞大維出生書香門第家學淵博,學貫中西博古通今,曾是中央研究院史語所創所研究員,是「中國治數理邏輯的第一人」、「兵工之父」、國際公認彈道專家。美國二戰名將魏德邁將軍稱許為「現代孫子「,史敦普將軍則比喻「中國麥克阿」, 前美軍協防台灣司令史慕德中將譽為「偉人英雄金字塔人物的最頂尖」、 「思想家」,更為國人讚譽為「一代國士」。

20230629-紀念俞大維先生。(取自俞大維先生紀念學會臉書)
前美軍協防台灣司令史慕德中將俞大維先生譽為「偉人英雄金字塔人物的最頂尖」、 「思想家」,俞大維先生更為國人讚譽為「一代國士」。(取自俞大維先生紀念學會臉書)

俞大維功在家國 

綜觀「大維傳奇」,除了其天資聰慧,青年時期生活在歐亞大陸及美洲,處在波濤洶湧的世界中心,人生觀跟著20世紀初各種思潮碰撞脈動,自從德國哲學數學之路轉向彈道、兵工及軍事參謀,開始為國是用的生命,天生就是為了這個動盪時代橫空出世!

從民國17年(北伐成功全國統一)開始投入國政,俞部長四十多年軍政履歷,幾乎參與所有中華民國存亡關鍵時刻,角色堪稱千面百變。從抗戰前的兵工建設,建立研發體系與人才培力,兵工廠大西遷,保存長期抗戰實力,至戰後百廢待舉的交通事業重建與便民舉措;到國共戰爭退無可退之際即至冷戰期間,向美國爭取軍經援助得以紓難與復興;及後來第一位文人任職國防部長,大公無私愛兵如子,克盡職守11年歷來任期最長;於歷次臺海戰役中身先士卒,更在八二三炮戰戰役中運籌帷幄、謀定有功;及後整軍經武前瞻轉型國軍為現代化部隊。

以上舉凡兵工、交通、外交、經濟、國防軍事等,大維先生也就都默默地完成使命,履險如夷,扭轉局勢,為臺灣政經奇蹟發展的年代奠基。政府為肯定俞大維先生當年對國家安定、守護自由國土的貢獻,因而頒授極稀國軍最高榮譽「國光勳章」。

前線部長俞大維與金門

俞大維自視為「尉遲恭」(臺灣門神之一) 守護國門前線。俞部長非常清楚,冷戰時期台灣與金馬列島是自由世界圍堵共產勢力第一島鏈的樞紐位置。也因此偕同美國,將「鞏固金馬,守衛台澎」成為戰略的最高原則。

部長任期臺海並不安定,國防部肩負捍衛國家安全重責,他常對部屬說:「我在辦公室是坐立不安的,我要到前線去瞭解一些實際問題。前線就是我最好的辦公室。」,其平均每兩週去一次外島,十年任期有紀錄的是兩百餘次,地方建設得到最好的支持。

俞部長對時任金門防衛司令胡璉將軍說:「要甚麼,給甚麼,除非我們沒有」、「一切最好的給前線」。胡將軍回憶:「總覺得在他領導下為國服務,使人有一種樂於效命的愉快。」

透過在空中及前線的觀察,俞部長在47年8月當時力排眾議表示「三周之內、中共必打金門。」砲戰發生共軍瘋狂襲擊,俞部長與胡璉將軍兩人正好在陣地交談,生死一髮,俞大維左右臂及頭部受傷。後來的勝仗得之前線官兵的生死與共,而在金門的負傷俞大維更視之為他的榮耀之一。

任國防部長時,炮戰持續幾年,俞大維幾乎天天周旋於美軍顧問團、協防司令部及國府部會與總統間,發揮其運籌帷幄,與參謀智囊的功能。但他仍非常關心外島官兵的生活,他經常都在金、馬兩地視察,尤其他喜歡到最前線的小島去視察,如金門的大膽島、馬祖的高登,都是他最常去的地方。因頻繁視察前線,因此有「前線部長」、「俞大膽」之謂。

民國51年及52年俞部長在戰地各由軍醫幫忙兩位難產的婦人順利「陣前助產」,至今一甲子,在當年可是流傳的在地美談。

俞部長卸下公職後為國資政安貧樂道,仍心念兩岸及臺海局勢。而身後遂將骨灰灑於金門與台灣間之海域,長伴國軍士官兵。

感念風儀人格者

15門砲的故事--1928年俞大維出任駐德採購期間,政府給他12門大砲的經費,他卻帶回15門,笑說是廠商贈送的。真相是,他婉拒回扣,將回扣的錢再多買了3門砲。

廉檢--對日抗戰時美國派駐我國的知名記者懷特在其「中國的雷聲」著作中寫到:「中國將領,唯有兵工署長俞大維,兼具廉、儉,最為難能可貴。

搭機偵察敵情--俞大維曾說過「任何情報來源或敵情研判,都不及我親眼所見。」國防部長期間國共戰事頻繁,部長親自乘坐偵查機進入敵方大陸東南沿海十九次,觀察敵情布陣,制敵機先。部下都說這樣太危險,大維先生卻說:「我自己不能去的地方,我不會派我的部下去的。

勳章--俞大維有無數勳章,卻只戴小小的「負傷榮譽紀念章」(八二三炮戰負傷),他說:「凡是士兵得不到的勳章,我就不戴」。

大維先生一生不著書不立傳,歷史至今仍多謎樣。先生常引用Wittegenstein 出版 Tractatus〈邏輯哲學論〉結尾的一句話: What we cannot speak about we must pass over in silence. (凡是不能談論的事,我們必須保持沉默。)。就如中國老子的生命哲學「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先生嗜書如命,終其一生,無留財產,僅有書籍,希望將藏書留在台灣土地,以嘉惠莘莘學子。遺囑中言詞精簡,除痛別共生死的三軍官兵,特別言明生平藏書之捐贈:「余僅有之物質財產,祇是書籍。惟大部分已毀於兵燹。今將現存之關於軍事科學者,贈予三軍大學,關於哲學、歷史、數學、物理、天文等學科者,贈予臺灣大學研究圖書館。余無他長物可以遺子孫,為忘身報國之家訓而已。」

俞大維先生的軍事教育從德國教官身上獲得最多,終身信奉德國塞克特將軍「參謀官是沒有姓名的( General staff officer has no name)」信條的大維先生,可能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幾回挽救中華民國命運的儒將,一手打下安定繁榮基礎的無聲英雄,不過短短30年,因為他不落文字及謙沖低調,以至於歷史失憶,社會遺忘,真的變成了「沒有姓名」。

歷史不該遺忘俞大維先生。

繼往開來

俞大維先生享耆壽九十七,於民國82年七月八日辭世。其學貫中西允文允武「半生書生,半生行伍」的生命是一部近代史。

大維先生博學謙恭,春風德澤,一代儒將一生傳奇,為奠定國家安定基石付出貢獻,面對當代多變世局,國人更應體會,歷史長河中先人篳路藍縷創業維艱,感念這樣一位書寫關鍵歷史的人物。

國學大師台大毛子水教授寫大維先生:「經文緯武奇男子,特立獨行大丈夫」。

時值大維先生逝世30週年,學會舉辦各式系列紀念活動,包含紀念會、展覽、論壇、紀錄短片等。將於七月八日(祭日)金門俞大維紀念館舉辦紀念儀式,及七月九日金門中山林遊客中心舉辦論壇,邀請大家同行一起紀念俞部長愛國愛人之風儀。

大維先生知者不言,紀念大維先生更重要的是,由我們延續大維先生的精神,古月照今塵,回顧歷史,再與當代對話面向未來。在這個混沌未明人心不古的時代,更需要大維先生的遺風再現,繼往開來!

*作者為俞大維先生紀念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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