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民進黨側翼特別惹人厭?

2022-12-15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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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及蔡政府無論在選舉或施政都受益於強勁的側翼,一直到這次九合一選舉,大家才注意到側翼對民主的負面作用。(資料照片,蔡親傑攝)

民進黨及蔡政府無論在選舉或施政都受益於強勁的側翼,一直到這次九合一選舉,大家才注意到側翼對民主的負面作用。(資料照片,蔡親傑攝)

這次九合一選舉民進黨大敗,「側翼」成為眾矢之的,側翼這兩個字進入公眾的視角雖然是這幾年的事,但是側翼並非新事務,側翼的前身其實就是各黨派的熱情、積極支持者,這些鐵桿支持者自古皆有,但拜社群網路之賜,「側翼」不但可以浮上檯面,最後還喧賓奪主,主人(政黨)反而隱身成為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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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翼前身就是政黨熱情支持者 因網路而成有力的少數

換句話說,側翼就是熱情支持者的變形,要看清任何事,通常要先看常態,才能了解變形的作用;熱情支持者是分析政黨支持的重要指標,所謂熱情支持者不一定是黨員,但他們平常幫政黨宣傳、拉票甚至捐錢,對政黨的存續至關重要,但政黨要贏得大選卻不只靠這些鐵票,因此過去民主國家的選舉操作都是:候選人靠黨性比較強的主張先取得黨內支持,但一旦取得政黨提名就逐步往中間靠,這樣才能取得過半選票勝選;過去,政黨有再強的熱情支持者,只要候選人或政黨轉向的過程不成功,就可能大敗,例如2008年立委選舉,民進黨在黨內初選時發生十一寇事件,部分派系動用極獨意識形態清算黨內同志,最後民進黨選舉大敗,就是民進黨走向極端最後自傷的案例。而這絕對不是民進黨因放棄中間而敗選的最後一次案例。

事實上,這一套往中間靠的策略隨著政黨對立兩極化而愈來愈無效,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美國2016的總統大選,其中一個關鍵因素就是藉由網路及社群網站產生的大數據,可以瞄準特定的選民,例如對關鍵州的希拉蕊支持者發送她涉貪的負面訊息等,只要希拉蕊的支持者不出門投票,川普就可以險勝拿下關鍵州,當政客可以如此精準操作大數據,就不太需要爭取中間選民了;不過,更關鍵的因素是網路和社群放大了極端者的聲量,就美國而言,一些反移民、支持三K黨、性別歧視的言論以前可能上不了主流媒體,只能在邊緣自生自滅,但在社群網路時代,他們不但聲量及影響大增,也同時找到自己同溫層;檢視人類歷史,我們可能會發現,改變歷史的往往是少數意志堅定的人,而挺川普的這些排除異己的少數也確實一度讓美國進步的步伐後退,一位研究歐美民粹風潮的記者在《政客、權謀、小丑一書中引述說,「川普靠兩樣東西獲勝:排斥異己的少數人,以及懂得包容的大多數人。川普透過挑釁的言論想喚醒偏見歧視,而寬容的大多數人雖不贊同,卻默默容許一切發生。」這一句話道盡川普如此極端的候選人,為何能在老牌民主國家的美國呼風喚雨,社群網路可說是居功厥偉。

持平而言,民進黨的熱情支持者不像美國的川普粉那麼排除或歧視異己,但如果最能精確界定民進黨的就是「反中」二字的話,民進黨的熱情支持者就鐵定能發展到「仇中」,依網路上愈極端愈能散播的鐵律而言,當民進黨的熱情支持者轉化成網路上的側翼,「仇中」言論就可以無限上綱,有時到民進黨政府也難以控制的地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2020年時任陸委會主委的陳明通宣布讓小明(父母有一位是陸配的赴陸兒童)從武漢返台,卻立即在網路上引發強烈反彈,陸委會棄械投降,此一人道措施推出不到8小時就轉向,是民進黨擋不住側翼而大翻車的著名案例。

誰從側翼拿到好處

只是,民進黨過去因側翼而翻車仍是少數,該黨多數時刻是網路側翼的受益者;九合一選後檢討側翼網軍時,民進黨人士不免哀怨的說,側翼有其自主性,在言論自由的台灣,民進黨有什麼本事掌控側翼的言行,此話有其道理,不過,就像辦案除了看犯罪動機外,「誰拿到好處」也是重要標的,民進黨當然不會承認和側翼的關係,但是側翼幫了民進黨大忙,則是清楚而明顯的。

首先,側翼可以擔任攻擊手或抹黑的角色,並和主要政黨完美切割,2020年總統大選時,韓國瑜每天應付海量的攻擊而分身乏術,更別說攻擊對手蔡英文的任何主張或政見,相反的,蔡英文則可以爭議不上身、毫不費力的維持正面現象,她和民進黨的重要主張也不用經過任何檢視,讓總統大選成為一場辣台妹的「抗中保台」秀,但攸關台灣的重要議題也在這一場天女散花秀中完全被忽視,例如,離2020年才過2年,兵役延長一事就浮上檯面,攸關人民的大事卻未列入總統大選政策清單,側翼或網軍顯然在選舉過程中扮演迷幻藥的角色,讓人民相信,在仇中的同時卻不用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側翼讓執政黨不用認真討論政策,尤其是不易討好的政策,確實讓民進黨短期獲利,但長期卻是全民要付出代價。

其次,過去的政黨熱情支持者只有到選舉時才強力動員,但側翼則是一年365天、一天24小時不間斷的工作(或騒擾),他們活躍於網路社群,但這卻不是哈伯馬斯形容的理想公共論壇,因為側翼的介入其實是扭曲了公共論壇的理性討論。 他們是如何扭曲因此而有利於執政的民進黨?最簡單的作法是帶風向,引導輿論、營造大好政府的形象,從台灣經濟成長快超過日韓到台灣防疫全球第一等等,這是相對容易,也是最低階的作法;更高段一點的,就是當黨或政府受到質疑時,側翼可以提出「另類事實」,例如,為了掩蓋政府採購疫苗不力,從BNT是在中國分裝到BNT在中國製造都一度是側翼振振有詞的談資;再如,為了掩護高端過關,側翼也可以捏造否認國際大廠新冠疫苗在取得緊急授權前都必須經過三期實驗的流程;所謂的「另類事實」,就是用未經證實的傳聞來打擊從學界到新聞界檢證或收集的資料數據,不用提出真憑實據,卻可以說服己方的支持者,同時也可以讓中間選民產生懷疑,這種來自菸商的策略手法要點是「販售懷疑、產生爭議」,最後是護送執政者的政策過關。

網軍毒化公共空間 讓平常人噤聲

當然,側翼最大的負面效應還是影響民主的討論空間,誠如柏克所說「邪惡盛行的唯一條件,是善良者的袖手旁觀」,這是千古名言,只是要不袖手旁觀並不是那麼容易,畢竟多數人並非政治或運動狂熱者,側翼可以時時刻刻去出征在野黨、不同意見者或只是那些不小心成為執政黨絆腳石的人,但一般人的反應並非勇於對抗,而是避開爭議,這就是潑糞效果,側翼最常對柯文哲使用這一招,柯文哲和藝人合照,這位藝人就受到攻擊,柯文哲宣傳一家餐廳,這家餐廳就被網攻,這些藝人和餐廳為了不惹麻煩,當然就避開柯文哲,民進黨的側翼輕輕鬆鬆就可以讓柯文哲動彈不得,當然,柯文哲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側翼橫行足以讓一般人噤聲,這才是對公共空間最大的傷害。

當然,行文至此仍假設側翼是自發性的支持者,並非背後有利益的網軍,當側翼發展到網軍,或是政黨或派系透過對側翼的模仿而設立網軍來操作輿情時,公共空間就形同不存在了。從民報14日拿到的獨家爆料顯示,蔡英文或民進黨2020前後就已將網紅側翼納入政黨運作,這些網紅側翼表面上維持民間形象,但實質已是政黨打手,發展到此,就可能是有動機有利益,就不是單純的政黨熱情支持者了。

側翼並不是民選的,這些自帶聲量的網紅人物影響公共空間卻無法課以責任,真正該究責的是政黨或政治人物,蔡英文自就任總統以來,就有著名的「尾巴搖狗」風格,表面上受側翼牽制而必須遷就,但2020年大勝連任,卻受益於側翼的帶風向及佔領公共空間;只是靠側翼治國畢竟是幻術,當真實問題浮現,蔡政府無實質政策以為濟,也無法真誠和人民溝通討論,最後遭選民反噬,又有什麼好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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