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2.5秒?美日維安專家看安倍遇刺:嚇傻的隨扈錯失救人機會,日本應整合情報「防範未然」

2022-07-19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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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14日,日本民眾在安倍晉三遇刺處向這位前首相致哀。(美聯社)

2022年7月14日,日本民眾在安倍晉三遇刺處向這位前首相致哀。(美聯社)

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在街頭演講時遇刺身亡,成為日本戰後最嚴重的政治暗殺事件。美日維安專家對此紛紛提出建言,日本前警視總監高橋清孝、拜登參選總統時的維安負責人均直指隨扈失職,不過自衛隊退役空將織田邦男認為,日本政府應該有效整合與分享治安情報、甚至成立擁有強大調查權限的新機關,才能防止下一次悲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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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安倍遭到暗殺一事,《路透》訪問多名安全專家觀看現場影片的專業建言。專家們認為,嫌犯山上徹也對安倍射擊兩槍之間的2.5秒時間差,是安倍隨扈做出關鍵處置的黃金時間,如果現場維安人員能在這段時間挺身護衛安倍,或者將安倍帶離槍手的射擊範圍,安倍或許能在這場暗殺中保住性命。

2022年7月8日,日本男子山上徹也在刺殺前首相安倍晉三之後遭到警方壓制。(美聯社)
2022年7月8日,日本男子山上徹也在刺殺前首相安倍晉三之後遭到警方壓制。(美聯社)

《路透》指出,經過比對案發當時多個不同角度的現場錄影畫面,加上針對6名現場目擊者的訪談,安倍晉三在被射擊前是在奈良街頭的一處安全島上演說,槍手山上徹也在未經現場維安人員搜身的情況下,攜帶武器從背後靠近安倍晉三。山上先在距離安倍7公尺處開了第一槍、但沒有打中,2.5秒後又在距離安倍5公尺處開了致命的第二槍。

曾在2020美國總統大選負責拜登(Joe Biden)維安工作的「全球威脅解決方案」(Global Threat Solutions)負責人肯尼斯.邦巴斯(Kenneth Bombace)在看過影片後表示,當隨扈看到有人蓄意走向安倍晉三的後方時,他們就應該加以阻止。曾為美軍海豹部隊(SEAL)成員與中情局官員、目前是維安公司Prosegur副總裁的索爾蒂斯(John Soltys)則說,安倍的隨扈們似乎沒有組成「維安的同心圓」,也沒有針對現場群眾進行任何形式的監控。

在推特流傳甚廣的一段側拍影片中,當槍手對安倍射擊第一槍時,現場所有人都被巨大聲響嚇了一跳,連安倍的隨扈都因此蹲低縮頭,但顯然沒被射中的安倍晉三在短暫停頓後回過頭去看,此時槍手又再開了第二槍,這時才有隨扈拿著防彈公事包擋在安倍身後,還有多人衝向槍手,不過當安倍痛苦屈膝倒地,顯然這場維安工作已經宣告失敗。

專研危機管理與恐怖主義的日本大學教授福田充表示,即便安倍的隨扈在幾分鐘之內就制服並且逮捕了山上徹也,問題是這些維安人員沒有確實採取行動保護安倍晉三,這完全是「錯誤的應對」。福田充也在《讀賣新聞》的專訪中表示,「過去沒有發生狀況」的低風險偏見影響了當時的維安部署,疏忽了製造「閉鎖的維安空間」,日本確實缺乏危機意識。

曾負責重要人物維安的退休警官佐佐木成三則對《路透》表示,當時現場維安人員非常足夠,問題是他們沒有危機感,當槍聲響起竟沒有人衝向安倍身邊;曾在警察廳特殊急襲部隊任職、目前擔任安全顧問的伊藤光一則說,安倍遇刺時身邊就有4名隨扈(現場共有7名維安人員),但從現場的影片看來,當刺客走到安倍身後,這4名隨扈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就算第一槍猝不及防,在第二槍之前還有2.5秒,他們絕對可以加以阻止」。

曾在2000與2008年兩度為G8峰會負責維安的前警視總監池田克彥也說,如果那些站的很遠的安倍隨扈能夠貼身保護他,那麼結果將會截然不同。在《讀賣》的專訪中,池田克彥則指出安倍身處的360度開闊現場,就是一個非常難以守備的地方。他也質疑為何不將競選車開到安倍身後、沒有管制交通、也沒有阻止任何人從後方靠近。另一位前警視總監高橋清孝也對《每日新聞》表示,安倍演講的地點加上後方全無戒備,才會讓這場悲劇發生。

一位負責保護高級外交官與外國政要的美國外交安全勤務處(Diplomatic Security Service)成員對《路透》表示,安倍應該要有一名專門保護他的貼身隨扈,在發生緊急情況時馬上護送他離開,「我們的作法是抓住他的腰帶和領子,用我們的身體護住他,然後馬上閃人」。

日本戰略研究論壇的政策委員丸谷元人則在《JBPress》撰文指出,安倍晉三演講時所在的安全島全無遮蔽,加上四周被圍欄圈住,要是遭到投擲炸彈也難在短時間內脫離現場。「雖然也不是完全不能在這種『無處可逃』的地點安排活動,但究竟是誰讓安倍前首相在這種地方演講,警方應該好好調查才對」。

丸谷元人也質疑安倍在奈良街頭演講時,身後完全沒有安排任何貼身隨扈,無法在第一時間之抓住安倍脫離現場,甚至用穿著防彈背心的肉身護住安倍。他也質疑現場維安在兩發槍響的2.5秒之間沒有作任何事,「如果維安能夠大聲呼喊撲向兇手、或是擋住他的射擊路徑,都可能讓槍手失去專注,但現場的隨扈們(在第一聲槍響後)卻是一動不動,如此遲鈍的反應讓人無法為他們的表現辯護」。

(安倍遇刺前一週在愛媛街頭演說,背後就有隨扈監控安倍身後的情況)

丸谷元人指出,安倍演講現場共有7名維安人員,但是沒有任何一名在事發時擋在安倍身後,而且這7人竟讓槍手最終貼近到距離安倍僅有3公尺的地方,所有隨扈在他開槍前都沒有發現任何異狀,這在保護重要人士的專業領域根本不可想像。

因為一般而言,只要讓刺客進入保護目標的10公尺範圍內,警備工作就可以說已經失敗。即便是持刀襲擊,10公尺內的範圍可能讓隨扈來不及應變;若是持槍射擊的情況,10公尺範圍內的射擊精準度也會大幅提升。以這次山上持土製短管散彈槍行刺的情況,若能將其擋在10公尺之外,他想射中安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曾擔任自衛隊空將,目前擔任民間組織「國家戰略研究所」所長、麗澤大學教授的織田邦男則指出,若有隨扈能在刺殺安倍的第一槍響時撲向安倍,那麼這位英雄似乎就能成為阻止暗殺的英雄。不過站在危機管理的觀點,重點應該放在如何防患於未然,而非期待「英雄」挺身而出。

所謂「防患未然」之道包括在可疑人士靠近安倍之前,便加以阻止、盤問、搜查隨身物品;甚至在山上徹也在家中製造土製槍械時,就加以揭發逮捕。尤其山上對統一教的怨恨已經長達20多年,近年更在家中製造爆裂物、甚至試射槍械,警方對於這些行為卻都沒能加以掌握。

織田邦男批評,安倍遇刺凸顯了日本治安機關的根本缺陷,以國外的情況來說,美國有聯邦調查局(FBI)、英國有軍情五處(MI5、又稱英國安全局),日本卻沒有這類以全國為守備範圍、全面掌控情報的有力組織。日本警察在都道府縣的分割之下,情報難以共享,即便要實施竊聽,也限於毒品、殺人等組織犯罪,由法官簽發令狀,對於山上徹也這樣的孤狼根本無計可施。

織田邦男指出,發生安倍晉三遇刺的遺憾,不能只糾正維安系統的錯誤,否則類似事件很快又會重演。他建議日本應當成立類似FBI或是MI5這類擁有強大搜查權的機關、或者考慮設立一個負責整合全國治安情報的組織,不該只是依靠現場隨扈與維安人員的最後一線努力。透過擁有强大調查權的安全機構、並且有效整合與即時分享治安情報,而非期待哪個英雄挺身而出,方能真正防範危機於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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