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吉川觀點:埃及艷后,一種美麗而錯誤的稱呼

2022-07-10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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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埃及艷后這種稱號,實無法反應當時歷史的實境,那是一位女法老王的呼風喚雨,而非艷后所能形容。王中之王,才是其中的真貌。(取自維基百科)

用埃及艷后這種稱號,實無法反應當時歷史的實境,那是一位女法老王的呼風喚雨,而非艷后所能形容。王中之王,才是其中的真貌。(取自維基百科)

西元前58年,9歲大的克麗奧佩脫七世,追隨他的父親托勒密十二世,由埃及流亡到羅馬。原因是埃及亞歷山卓人民不滿托勒密十二世長期以來的暴政與無能,發起暴動。埃及本地的人民扶持托勒密十二世的女兒貝勒尼基四世為法老王。托勒密十二世在任時荒淫無度,崇拜酒神又精通吹笛技藝,對內苛捐雜稅,置人民於水深火熱中。但他只堅持一件事,就是討好羅馬這個新興強權。流亡到羅馬後,他借用大筆的資金説服元老院幫他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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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7-0b(作者提供)
克麗奧佩脫七世系譜。(作者提供)

3年後,即西元前55年羅馬出兵幫忙他復位,其一復位就處死其女兒貝勒尼基四世,並令克麗奧佩拉七世和他共同執政。其復任3年後,即於西元前51年過逝。過世前他留一份遺囑給羅馬元老院指定下一任法老王,元老院將遺囑委請其保護者龐貝去執行。遺囑的內容,除感謝羅馬長期的照顧外,就指明要其女兒克麗奧佩脫七要嫁給其兄弟托勒密十三世,2人再共同成為埃及的法老王。

羅馬高層一開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令克麗奧佩脫持續在任統治,但埃及人民及權貴,不斷示威請願要讓托勒密十三世和其姐姐結婚,並成為共主。羅馬當局不勝其煩,就於2年後批准此遺囑真正的執行,理由是埃及本地的民情要求。羅馬政治圈,並不太在意此異國的奇風異俗。但這卻是埃及法老王體制一項非常重大的特色,且異於當時已知其他各文明古國的皇室體制。

但打從一開始克麗奧佩脫七世,就瞧不起她那有遺傳疾病的弟弟托勒密十三世,不肯和其同房,此舉引來其弟弟背後3位埃及大臣極大的不滿,雙方就互相攻擊鬥爭。但其勢力較弱,到西元前48年,她就被逐出埃及。羅馬凱撒追擊龐培也在此年到達埃及,托勒密十三世的背後權臣集團,殺死龐貝以向凱撒邀功示好,但迎來的卻是令他們意想不到的結果,一場托勒密王朝迴光返照的歷史大戲即將輝煌上演。

20220617-凱撒。(取自維基百科)

在留下羅馬3個軍團給他的情人使喚後,西元前47年4月凱撒離開亞歷山卓城,北上征討,同年9月克麗奧佩脫七世就生下一男嬰,取名為托勒密.凱撒(托勒密十五世)。(取自維基百科)

22歲的克麗奧佩脫七世,用計和52歲的羅馬大將凱撒見面,雙方的關係,在很多小說和戲劇中都添油添醋講非常多了,這裏就不詳談了。基本上,凱撒對托勒密十三世的集團殺死龐貝不太領情,反倒要求埃及當局要償還托勒密十二世答應要償還給羅馬的大筆借債。因當時凱撒只帶少數部隊,所以索錢未果後,那些權臣就鼓動埃及軍人及龐貝遺黨攻擊羅馬部隊。在情急中,凱撒用火攻燒埃及停在亞歴山卓港的軍艦與民船,大火延燒到陸上,連亞力山卓圖書館及其幾十萬卷藏書亦都付之一炬,這可說是西方古代文化的一大浩劫。

那時凱撒只能控制皇宮及其向海的港口。待羅馬援軍一到後,沒幾天其就把托勒密十三世及那些權臣所掌控的埃及部隊打的落花流水。殺掉托勒密十三世後,在凱撒主持下,克麗奧佩脫七世和其另一弟弟托勒密十四世結婚,並登基成為埃及的法老王。在留下羅馬3個軍團給他的情人使喚後,西元前47年4月凱撒離開亞歷山卓城,北上征討,同年9月克麗奧佩脫七世就生下一男嬰,取名為托勒密.凱撒(托勒密十五世)。

名男嬰,就羅馬元老院及公民來看,只是凱撒在海外風流的私生子而已。但就埃及人而言,那是女法老王在羅馬取得保證及堅定支持的寳貝。接續一連串勝利後,凱撒於西元前46年回到埃及探望其情人和男嬰,並邀請男女法老王及其私生子到羅馬拜訪。這次是凱撒預備稱帝的時刻,羅馬元老院中的各方人物,對埃及來的訪客並無特殊的愛好。只是被這埃及女王的風姿及財富炫耀所迷惑。共和派的西塞羅只是表達其不悅而已,並不覺得她們母子,對羅馬有何威脅,主角是凱撒,她們母子連配角都談不上。

但凱撒在西元前44年3月,於羅馬元老院被刺殺,這對她是非常大的打擊,其黯然回埃及後,就借機殺掉托勒密十四世,並封其兒子為托勒密十五世,她們共同以男女法老王的身分統治全埃及。然而其眼睛仍緊緊地盯住羅馬的政局,那不但在決定埃及的未來,更是她們母子倆安危之所繫。在羅馬的前三雄的爭霸中,她只是在邊邊角角處,到最後才浮出抬面。但到羅馬的後三雄的爭霸中,她們母子即成為事件的風暴中心,此關鍵性的抉擇,當然要找一位勝算高的人物來下注。在凱撒被刺後的羅馬政局,不用問,就屬凱撒最得意的手下安東尼將軍最有機會勝出。

20220617-屋大維。(取自維基百科)
屋大維非常聰明,將羅馬的內戰轉為羅馬對埃及的戰爭,即其征討的對象是克麗奧佩脫拉。因此在雙方緊張動員對戰中,一大堆安東尼的親信反叛投到屋大維的陣營。(取自維基百科)

安東尼在征討反凱撒同盟時,做出最大貢獻,而屋大維作為凱撒的養子,卻沒有什麽戰功可言,為了結成同盟,屋大維就娶了安東尼前妻的女兒為妻,而安東尼受邀娶了屋大維已離婚的妺妹屋大維亞為妻。屋大維在羅馬小心翼翼地維持雙方的關係,而安東尼以向外征戰為由,將目標移向富裕的東方。早在後三雄聯盟中,安東尼早已定下東方是他的經營範圍,而把羅馬城的政治公關交給他的屬下去處理。若以前三雄的鬥爭經驗而言,只有在外有戰功者,才能在羅馬政爭中取得上風。安東尼就是沿著這條路向外走,而埃及女法老就在東方等著他。

在刺殺凱撒的集團被消滅不久後,安東尼就以東方戰事之理由,半隱半現的方式去到埃及的亞歷山卓。克麗奧佩脫拉七世使盡混身之力,賭上全埃及的財富,將安東尼馴化的服服貼貼。日後在相關的公文書上,已將這位埃及女法老稱之為眾王之上的女王。而女法老王和安東尼生的小孩,也被分封到東方的各小國。

此時在羅馬的屋大維已在元老院及各公民團體中,散布安東尼已被埃及女王迷惑,而無視羅馬人的榮譽與利益。克麗奧佩脫拉七世,則大力宣傳托勒密.凱撒才是凱撒的親骨肉,反倒屋大維只是凱撒的養子而已,極力質疑其正當性。當安東尼決定和屋大維亞離婚後,雙方已到攤牌的階段,所有安東尼在羅馬高層人馬約有400人,因而集體逃離義大利,到希臘投靠安東尼。

安東尼集結大軍由埃及到希臘西部海岸,預備攻擊在羅馬的屋大維勢力,屋大維亦親自出兵到希臘,在戰爭準備上安東尼略勝一籌,加上其是沙場老將,而屋大維還未指揮過大兵團作戰。屋大維非常聰明,將羅馬的內戰轉為羅馬對埃及的戰爭,即其征討的對象是克麗奧佩脫拉。此戰略宣傳成功了,因此在雙方緊張動員對戰中,一大堆安東尼的親信反叛投到屋大維的陣營,等到真正打戰時,安東尼的部隊已軍心煥散,因而連吃敗仗。

20220617-安東尼和埃及艷后。(取自維基百科)
安東尼逃回埃及後自盡,而克麗奧佩脫拉亦在得知,自己將被如戰犯般,帶去羅馬遊街示眾後,以毒蛇咬身自殺。(取自維基百科)

最後一次在希臘亞克興港的突圍中,安東尼的大船艦紛紛著火。此時在遠遠觀戰的60艘埃及戰艦,卻靜悄悄地穿過海上的戰場駛回埃及。而安東尼的主艦著火,在危急中,安東尼跳上一艘救生船亦逃回埃及。之後安東尼自盡,而克麗奧佩脫拉亦在得知,自己將被如戰犯般,帶去羅馬遊街示眾後,以毒蛇咬身自殺。屋大維在羅馬就大力宣傳安東尼看到女法老離去,就棄自身的部隊於不顧。而克麗奧佩脫拉看局面不好,亦只顧埃及的利益丟棄安東尼。

基本上戰場上千鈞一髪,安東尼只是為保命而跳船而已,但克麗奧佩脫拉帶艦隊離開的場景,卻讓很多歴史學家猜測各種原因,有人認為縱使投入埃及艦隊也不會贏,有人認為女法老想要舊技重施引誘屋大維。本文想提出另一觀點,即法老王體制的文化衝突,才是其中的關鍵要素。在這之前,得先來介紹一下埃及文化滅絕的歴史長河。

從古至今,未代皇帝或國王,沒人能像克麗奧佩脫拉七世那樣,能掀起新興強權羅馬那麼大的風暴,若是安東尼真的擊敗屋大維,那麼整部的西方史,幾乎要重頭改寫,也許科學革命會提早1000年在羅馬或亞歷山卓港發生。而羅馬內戰的結果,卻導致整個埃及文化,如風一樣消逝。而用埃及艷后這種稱號,實無法反應當時歷史的實境,那是一位女法老王的呼風喚雨,而非艷后所能形容。王中之王,才是其中的真貌。

自從埃及托勒密王朝被羅馬併吞後,不久就引入東羅馬帝國的基督教文化,埃及文已隨法老王體制的消失而逝亡。埃及人的口語已轉用希臘文來拼音。到西元7世紀,穆斯林占領埃及後,統治集團全面推行阿拉伯文,大部分的埃及人在1000多年穆斯林教化後,已不會古埃及的口語,只有在少數東正教教徒使用的科普特語,仍存有古埃及的拼音之希臘字母。

19世紀古埃及文的破解,法國的商博良,就是精通科普語的發音及文法,才從石碑中破解古埃的文的聖書及俗體字,而其辨認出的第一個名詞就是:托勒密。值得注意的本文所提的托勒密十二世、十四世,或克麗奧佩脫拉六世、七世,都是日後歷史學家為方便分辨身分而外加入的幾世幾世,那個世代人的稱呼的名號,如托勒密.凱撒,而非托勒密十五世。作為本文的結尾,我們要來回答希臘悲劇的起源何在,以及其文本及歴史過程的關係,由此解開歴史和神話性人物的某些心結。

*作者為成大講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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