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俄烏之戰中,四處謠傳的各類核安假新聞

2022-03-14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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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4日凌晨,烏克蘭的札波羅結核電廠遭到俄軍砲轟。(美聯社)

2022年3月4日凌晨,烏克蘭的札波羅結核電廠遭到俄軍砲轟。(美聯社)

在筆者上一篇談到關於國安與能源的投書後,隔日隨即爆發各類所謂,關於俄國如何意圖摧毀核設施來毀滅烏克蘭的消息,更糟糕的是,部分人士甚至掛著引用IAEA的大旗,卻惡意扭曲IAEA聲明本意,意圖將人誤導至與IAEA所言完全相反的結果,公然偽造文書,藉以達成其製造恐懼與造謠抹黑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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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如果你真的相信「俄軍故意破壞核電廠,飛彈連夜轟炸、坦克輪番砲擊!意圖製造十倍於當年車諾比事故的重大核災危害,車諾比石棺也即將被俄軍引爆!戰爭沒人在管你國際法,核電廠就是會在戰時變成自家不定時炸彈,蓋核電廠就是會被侵略者引爆造成毀滅性傷害!」之類的說法,那很遺憾的,您可能已成為假訊息的受害者。

美國核學會呼籲不要散佈核安假資訊,NuclearNewswire報導。作者提供
美國核學會呼籲不要散佈核安假資訊,NuclearNewswire報導。作者提供

話寫在前面,如果有人覺得「烏克蘭是民主自由陣營,俄羅斯是法西斯獨裁陣營,前者不可能會錯,後者不可能會對」,進而無視一切科學證據,直接用立場跟陣營來區分是非,完全失去獨立思考判斷能力者,可直接點選上一頁離開免得浪費時間。

本篇文章將重新把話題回到IAEA(國際原子能總署)的公告本意,佐以自然期刊、美國核學會、美國能源部等資料,同時交叉比對俄媒與烏媒報導內容,將目前發生的來龍去脈一次釐清,杜絕核安假訊息的不當傳播。

一、札波羅熱設施無損,俄方佔領烏方經營,繼續運轉發電

「俄軍砲擊核電廠起火了!」深夜的一道光影震驚世界,全球各大媒體爭相報導,也包含了烏克蘭政府當晚聲稱所謂俄軍可能引發十倍車諾比危機的推文。

然而最後確定只是虛驚一場,一枚砲彈打中外圍的訓練中心大樓,並隨即起火燃燒,電廠本身設施基本完好無損;在兩國事後對外界的聲明中,不意外的兩國皆否認有對核電廠廠區動手。俄方指控烏方打輸了自己放火搞玉碎、烏方則指控俄方開炮破壞核電廠,最後在IAEA的協調與見證下,札波羅熱核電廠由俄方佔領,但烏方持續管理營運,包含如人員的調派輪班、設備的維護保養等,一切皆如常照舊,繼續運轉供電給當地。

從兩國互相指控對方說謊的態度,即便一時無法判定誰在說謊,但我們至少可以確認一件事,那就是俄軍並沒有真想把核電廠當成攻擊目標(否則一來不需要否認攻擊行為、二來也不會讓交戰國政府繼續使用戰利品、三來更不可能繼續與IAEA維持聯繫與接受監控);當時兩軍正在核電廠外圍交戰,加上又是深夜,一時間子彈不長眼的飛進去,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至於什麼「坦克輪番砲擊、飛彈接連轟炸」?不存在的。

更簡單的講,就算今天俄軍真的發狠起來,直接往核反應爐一陣狂轟濫炸,也不可能釀出所謂十倍車諾比,這就先留到後面再談。

二、車諾比斷電正在復原,一切指數正常,核廢料不可能造成核災

車諾比在俄烏戰爭中主要被輿論關注的有兩點,一個是當地輻射自動監測設備似乎顯示偏高,另一方面則是廠區斷電,更因此有報導宣稱「內部核廢料將會因為失去冷卻而過熱融化甚至爆炸」,當然這也是一派胡言。

無論是IAEA的報告,還是美國核能學會、美國能源部的聲明等,對於車諾比核安問題全都指向同一個答案:「輻射偵測在安全範圍內,一時的偏高單純是俄軍移動時造成塵土飛揚的短暫現象;當地存放之核廢料安全無虞,就算冷卻水池全部蒸發乾掉也不會造成危害。」

車諾比斷電造成的最大問題在於員工,這同時也是IAEA所最擔心的部分,更因此讓總幹事親自飛一趟該處,協調交戰雙方,如何保證在戰爭期間仍能確保工作人員的待遇與福利。自兩國開戰至今,車諾比員工雖仍在烏克蘭政府的指揮下持續工作,但已經數十天沒有正常輪班,近日斷電更可能直接使員工無法用電取暖而暴露在冰天雪地下!幸好的是,在最近公告中我們可以得知,兩方都在試圖讓電力恢復,也的確已經有部分線路能正常供電。

所以,整個車諾比問題在於員工過勞、超時工作、電力不穩的待遇議題,且俄烏雙方都盡可能修復被戰火波及損壞的線路(俄方控訴烏方斷自己人的電罔顧人權,烏方控訴俄方惡意斷電虐待勞工,兩方互控同時卻又合作修復電力);至於什麼「刻意斷電與破壞監控設備引爆核廢料」?很抱歉一樣也是不存在的。

IAEA對烏克蘭局勢的持續更新聲明,取自IAEA官網。作者提供
IAEA對烏克蘭局勢的持續更新聲明,取自IAEA官網。作者提供

IAEA一直有在關注烏克蘭局勢的核設施安危,並跟俄烏雙方政府維持聯繫,在筆者編輯本篇文章之時,目前最新一篇為第19篇,主要還是談到核電廠內勞工待遇與超時工作問題,以及呼籲交戰雙方盡可能不使讓核電廠受砲火波及,至於核安風險則一切都在安全範圍內,原本丟失的監控設施也重新恢復。

另外還有一間在哈爾科夫市的研究中心被砲擊命中等小插曲,也同樣被當成造謠核安謠言之標的,這裡直接簡單帶過:「不會造成任何放射性危害」。

筆者實在疑惑,到底是怎樣的心態,可以在引用別人文章的同時,還可以一直斷章取義,把人家明確說沒有危害的東西硬是渲染成巨大危險?想像力果真是你的超能力。

三、以科學角度,重新評估核電廠遇到戰爭的可能危害

在俄烏戰爭造成相關核設施傷害之後,專家們開始呼籲應重新評估核電廠遭遇戰爭時可能的風險,有些人聽到這點就開始發作了,開始到處宣傳:「看!核能在戰爭時就是非常危險,專家們都低估了,現在要重新評估可能危害!你各位擁核幫再亂說核能發電很安全啊!」

專家的評估結果為何,正好在《自然》期刊上就有這麼一篇報導,畢竟對反核人士或團體來說,故事理應在一句「再次評估」就該結束,接下來就是天馬行空進行「二次創作」的快樂文創時間;這邊就容筆者向各位創作者說聲抱歉,用科學事實打擾各位寫輕小說的興致。

專家重新評估核電廠的戰爭風險,自然期刊網站截圖。作者提供
專家重新評估核電廠的戰爭風險,自然期刊網站截圖。作者提供

當年車諾比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圍阻體,而如今現代核電廠包含這次事故的札波羅熱都有堅固圍阻體,即便受到砲彈命中也能安如磐石(過去美軍也曾以攻擊機掛滿彈衝撞核電廠圍阻體的實驗,得到的結果是毫髮無損);較為危險的是正在水池中發電的燃料棒,與冷卻池內的乏燃料棒(一般俗稱的濕儲核廢料),若冷卻系統全數被破壞就可能導致過熱,不過只要它們安全在水中冷卻數週以上,就不至於會有爆炸或沸騰等疑慮;札波羅熱的VVER-1000機型有數個安全系統與備用電源,只要有一組仍能作用就不會出事。

最重要的是,專家們在《自然》期刊中表示,就算真的被炸個稀爛,燃料棒全部過熱溶解,一樣有辦法讓核電廠的輻射不至於洩漏出去,人們之所以對這議題過度關心,主要也跟政治人物的宣傳、過去車諾比事件的陰影有關,所謂的輻射危害,並沒有許多人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該文中的與會專家,包含如倫敦帝國理工學院核工專家Michael Bluck、東京大學核安研究員岡本孝司、美國新墨西哥州退休核專家Cheyl Rofer等。

最後筆者再次吐槽一下某環團的「福島發生事故前專家也說安全」之謬論,因為福島核電廠真的安全,IAEA跟UNSCEAR早已用科學數據證明,沒有任何人因核電廠的輻射洩漏造成傷亡、沒有洩漏出組已影響健康的輻射量,所謂癌症偏高純粹也只是檢查過度的結果,真正造成傷亡的是海嘯跟地震,現在在吵的福食打從十年前到現在就一直是假議題。

這時候可能有人會說:「啊車諾比十倍災害、反應爐被攻擊、以及引爆核廢料等等,都是烏克蘭政府在第一時間對外宣傳的啊!難道你在指控烏克蘭說謊嗎?」

對,烏克蘭政府說謊!不過筆者要註明一下,人家烏克蘭是因為跟俄國正在交戰,此誠國家危急存亡之秋,戰爭雙方為了取得國際奧援與輿論支持,進攻方「裝無辜」,防守方「裝可憐」都是再正常不過的資訊戰操作,就跟俄羅斯反指控說是烏克蘭自己傷害自己的核電廠,筆者也不可能去採信;這類問題必須取求於第三者,從第三者的角度切入,並基於結果影響的事實判斷,才能看到真相。

不信專家報告、不看專業結果、還會跟自助餐一樣選擇性拿人家的文章內容斷章取義搞二創來胡鬧。煩請適可而止,可以嗎?

*作者為國營事業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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