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萊克多巴胺(下稱萊劑)豬肉進口自2021年1月1日正式開放進口,而開放至今11個月,依照行政院公布之豬肉儀表板顯示,目前含有萊劑之豬肉進口台灣比率依然為0%,而爭議較大的美豬進口數量,也只佔總體市場不到1%。
同時,國人消費人仍然以本土豬肉為大宗,豬肉占比達到89%,內臟等其他部位更達到95%,顯見我國豬肉消費市場習慣,並沒有因為萊豬開放而有改變,民眾依然選擇以食用不含萊劑的台灣豬為主,而商家也只進口不含萊劑之豬肉。
而接下來,即將舉行的反美豬公投,到底內容是什麼?同意反對的立場如何?萊劑的疑慮何在?與台灣今年9月遞件加入的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關聯在哪裡?以下來分別敘述。
反美豬公投投什麼?
主文:「你是否同意政府應全面禁止進口含有瘦肉精(萊克多巴胺等乙型受體素)豬隻之肉品、內臟及其相關產製品?」
在討論以前我們需要注意的是,美豬、美牛在過去便已開放進口,因此這次的公投就提案的國民黨所言,是針對是否同意進口含有萊劑的豬肉進行投票,也是所謂「反萊豬公投」。而對於這項議題,正反方各有其論點,可以說也分別是從食安疑慮與國際現實的兩方面進行考慮。
同意方論點
同意方的論點基本上主張萊劑對人體的研究還不夠多,民眾長期攝取殘量不清楚是否會造成健康問題。同時,國人飲食習慣攝取豬肉數量遠高於其他肉品,雖有國際標準但國際對於萊劑的開放使用與否仍有爭議,而標準也未必適用於常食用內臟的國人,因此強調國民健康不能成為特定國家利益交易籌碼。
不同意方論點
而相對於同意方對萊豬開放的相關疑慮,公投不同意方則認為就現實層面來看,禁止美豬進口將阻擋台灣國際經貿談判,尤其我國目前正積極尋求加入的CPTPP所有會員國都開放含有萊劑的豬肉進口,如果公投過關將對於台灣的加入談判帶來衝擊。同時根據報導,行政院經貿談判辦公室副總談判代表楊珍妮在11月8日表示,真的通過公投後,台灣加入CPTPP的「難度將絕對增加」。
萊劑的疑慮?
萊克多巴胺(Ractopamine)目前並不會拿來在人體上直接使用,主要都是使用在畜牧動物中,減少動物脂肪生成達到增加瘦肉的效果。但目前觀察,人體如服用過量可能引發心悸、心血管疾病,出現噁心、頭暈、手顫抖、心悸、血壓上升等中毒症狀。
而其實,萊劑的使用的確在國際上有所爭論,目前包含聯合國國際食品法典委員會CODEX,以及美、加、澳、日、韓、紐等26個國家,對於萊劑使用皆屬許可,容許殘留量也都訂有一定標準。
反觀歐盟、俄、中等國家則並未開放萊劑使用,歐洲食品安全局(European Food Safety Agency)也認為CODEX的相關評估報告僅有6名受試者太少,數據缺乏可靠性,而且內容僅有短期的急性毒性評估,並沒有評估長期影響的科學數據。
但儘管如此,根據《農傳媒》去年8月的報導,台灣大學獸醫學院榮譽教授賴秀穗表示,萊劑是毒性很低的瘦肉精,國內已比照CODEX的國際標準容許萊劑殘留0.01ppm以下美牛可進口,「美豬為什麼不行?」美豬即使也訂0.01ppm殘留容許量,也要一次吃到半頭豬才可能對健康有害。此外,因應國人有食用豬隻內臟之習慣,台灣在可能殘留萊劑較多腎臟,萊劑許可量相比於國際的0.09ppm更低到只有0.04ppm,可謂相當嚴苛。
以上的標準,假如我們以1名60公斤的成人為例,需要每天食用6公斤肉品,且連續吃5到10年,才可能超過安全攝取量。同時,科學界普遍認為,人體自食物中攝入萊劑後多能快速代謝,平均48小時後體內殘留量便趨近於零,正常飲食狀態之下,實在很難有超標的可能。
與CPTPP關聯何在?
對於這次的反美豬公投不只貿易談判代表,行政院長蘇貞昌11月5日在立法院接受質詢時,更表示反萊豬就是反美豬,將影響台灣加入CPTPP的機會。而國民黨對於蘇揆之言論,也提出質疑認為明明就是反萊豬怎會變成反美豬,更指出美國不在CPTPP,為何禁萊豬會導致台灣無法加入CPTPP?
反萊豬=反美豬
其實,依照農委會資料,目前全球核可於豬飼料中添加萊劑的國家(地區)僅27個,這27地台灣目前只允許進口加拿大、紐西蘭、澳洲、美國等4國。而加拿大全國出口豬肉不含萊劑,台灣至今也未曾進口過紐西蘭豬肉,澳洲國內使用萊劑飼養之豬隻比例極低,佔我國總進口數量更是極微。
因此,反萊豬最大的爭議其實便是美豬的進口與否,同時這也是為什麼,政府與專家學者認為標示產地便能讓消費者有效的自行選擇,決定其是否接受可能含有萊劑之肉品。
那到底與CPTPP的關係在哪裡?
前文我們不斷的提到CPTPP,究竟是指什麼?其實CPTPP就是所謂的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為一種多國的自由貿易協定,成員國包含日本、加拿大、澳洲、紐西蘭、新加坡、馬來西亞、越南、汶萊、墨西哥、智利及秘魯是等11國,是由美國退出TPP後轉變而來。
目前,會員國人口規模將近5億(占全球7%),總GDP超過11兆美元(占全球13.1%),貿易值占我國貿易總值超過24%。對於目前在國際經貿上,受到外在勢力打壓而簽訂貿易協定困難的台灣來說,參與這類區域經濟整合是相當有幫助,能大幅降低我國進出口成本,提升國際經貿優勢。
近期,英國、中國也爭相遞件加入CPTPP,今年9月22日台灣也正式遞件加入,並將開始一連串入會程序與審查。CPTPP是一項相當高標準的國際協定,簽訂的成員必須在貿易政策、法規上符合其需求,同時加入時必須獲得現有成員國的各方共識才能完成。而對於豬肉的萊劑使用,CPTPP的全體成員國便是在符合國際標準的要求下,全面開放通過。台灣如果未來欲加入,也勢必要遵守組織的貿易規定。
除了組織內成員對於萊劑的開放,另一個影響加入的原因便是國際貿易上的誠信問題。今天政府選擇接受國際標準、尊重當今科學結果,開放符合國際萊劑安全標準的美豬進口,如事後反悔將使台灣遭受質疑,並影響各國對台灣是否接受國際標準的看法,傷害國家形象、信用甚鉅,甚至影響台美關係。
而根據《鏡周刊》報導,國民黨國際部副主任黃裕鈞11月4日上節目時坦言:「雖然反萊豬不等於反美,但台灣若不進口萊豬,某種程度上會影響到台美的經貿談判」,就他接收到的訊息是,負責貿易談判的美國貿易總署(USTR)認為若反萊豬公投過關,他們就會建議總統不進行後續經貿談判。
現狀為兼顧食安與經濟發展的最佳解
因此,在確保國人食品安全的前提下,同時考量台灣國際的經貿未來發展,支持符合國際萊劑安全標準的豬肉進口,是符合目前科學根據的決定。
尤其國人食用豬肉之習慣依然為在地溫體豬為主,而台灣對於萊劑的標準更是嚴格,故維持當今開放政策,可為影響最小,更兼顧食安與經濟的最佳方案,對於我國未來發展而言應是利大於弊。
*作者為國立台北大學公行系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