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和臺灣之間只有 110 英里的水域。但是當談到治理和人權——尤其是網路自由——這兩個鄰居可能位於不同的星球上。
自由之家的 《2021 年網路自由度報告》——其中首次包括對臺灣的評估——列出了明顯的差異。統治著 9.89 億網路用戶的中國政府連續第七年被評為世界上最嚴重的網路自由侵犯者，在該指數的 100 分網路自由量表中僅獲得 10 分。相比之下，臺灣成為評估的 70 個國家中第五個最自由的網路環境。它在同樣的100分量表中獲得了 80 分，超過了包括美國在內的許多老牌民主國家。
中國和臺灣之間 70 分的差距反映了各自網民所處的網路世界。
例如，在中國，當局在過去一年審查了對 COVID-19 疫情起源進行獨立調查的呼籲以及對中國生產疫苗的投訴。普通用戶因批評中共領導人習近平、公開談論自己的宗教信仰或與海外家人和其他人交流等活動而面臨嚴重的法律後果，包括法外拘留、酷刑和 10 年以上的監禁。
相比之下，在臺灣，網民和記者經常批評蔡英文總統的行動和政策，包括政府在疫苗短缺的情況下對疫情的處理，而不擔心遭到報復。活動人士使用臉書、YouTube和Signal等在中國被封鎖的平臺和應用程式來分享有關當地政治和社會問題的新聞，同時也表達對在中國受迫害的香港人、維吾爾人、藏人或法輪功修煉者的支持。
截然不同的監管環境
《2021年網路自由度報告》記錄了中國和臺灣當局採取完全不同的方法加強對蓬勃發展的科技行業的監管的方式。
中國政府及其強大的監管機構——中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辦公室（簡稱網信辦）——在加強對科技公司的控制、採用旨在解決反競爭行為和數據濫用的新調查和法律方面，一直是全球最激進的國家行為者之一。例如，8月通過的《個人信息保護法》，是中國首次全面限制企業收集、存儲和使用個人數據的嘗試；然而，該法律未能解決普遍存在的國家監視本身是如何系統地破壞數據保護的問題。
今年還出臺了新的刑事處罰，以減少該國不受管制的言論的空間。例如，今年 1 月生效的線上自我發布新限制要求獨立運營的社交媒體帳戶的管理員需獲得許可，並且不得對受限制的主題列表發表評論。由於威權政治制度提供的法治薄弱，中國的這些和其他審查機制是任意的、不透明的和不一致實施的。根據 3 月生效的法律變化，誹謗國家「英雄烈士」的人將面臨最高三年的監禁；根據新立法的拘留已經在發生。
在臺灣，政府在監管科技公司方面一直走更加民主的道路。於 2020 年 7 月生效的《電信管理法》放寬了之前對網路服務提供商註冊和獲得特定數量資本以在該國運營的要求——這些變化可能有助於實現更加多元化的電信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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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的其他監管努力旨在以不侵犯言論自由、訊息獲取和其他人權的方式，限制來自北京的虛假訊息衝擊的影響並增強抵禦能力。《網路視聽服務管理法案 (IASMA)》 草案將通過要求某些公司報告收入和用戶統計數據，為用戶提供易於使用的違規內容投訴機制，並確保公司的服務條款闡明瞭如何收集和使用數據。
迄今為止，臺灣監管機構一直避免封鎖數位平臺和實施其他形式的技術審查——這是與中國政權系統性過濾其不喜歡網站的一個受人歡迎的顯著區別。但是，IASMA 要求公司確保託管內容不會危及國家安全、公共秩序或道德，或損害青少年的情緒或身體健康。監管機構應確保對這些類別的言論進行狹義和適當的定義，以免鼓勵公司在審查方面犯錯，不會在他們遵守法律的做法中刪除受保護的政治、社會和宗教言論。
灰色的陰影
儘管在表現上存在巨大差距，但中國對網路自由的慘淡鎮壓和臺灣的強有力保護都有例外。在中國，政府和科技部門提供了廣泛且不斷擴大的網路通信和技術接入，包括開發和推出第五代 (5G) 移動網路。儘管面臨越來越大的刑事處罰風險，中國調查記者、維權人士、部落格和普通網路用戶仍繼續要求對政府的濫用職權追究責任批評當局對流行病的反應、並分享有關其他敏感話題的訊息，這些都值得稱讚。
在臺灣，某些法律對誹謗和傳播虛假訊息的處罰過重，網民因在網上發表言論而受到調查、起訴和罰款。對虛假訊息和誹謗的刑事處罰很容易被檢察官和執法機構任意應用和濫用，即使最終被獨立的司法機構駁回，指控也可能造成損害。例如，去年 9 月，一名音樂教師因臉書發文而受到調查，該發文聲稱在政府內閣會議上提供的午餐是奢侈的和濫用公共資金，但法院後來駁回了此案。另外，雖然臺灣的監控法律和程序與中國現有的普遍而全面的監控系統相去甚遠，但它們在實踐中還是損害了隱私權。 2020 年 9 月提出的《技術調查法》草案將增強政府訪問存儲在人們電子設備上的私人通信的能力。
全球影響
中國與臺灣網路自由狀況的巨大差異不僅對人權具有深遠影響，而且對國際安全和民主價值觀也有深遠影響。中國政權創造的扭曲網路環境，也通過虛假訊息和政治兩極分化影響臺灣，加劇了各自社會內部和海峽兩岸雙方的不信任。事實上，去年最令人鼓舞的事件之一是在 2 月份Clubhouse實時音頻應用程式的推動下，中國和臺灣用戶之間表現出的開放溝通和相互理解的短暫微光，隨後Clubhouse在中國的商店突然被政府監管機構封鎖。
不應低估北京對臺灣信息攻勢的複雜性和侵略性，也不應低估其影響政治和選舉結果的潛力。儘管迄今為止，公私合作在抵禦此類攻擊方面相對成功，尤其是在2020年1月臺灣大選前後，但與中國有關聯的行為體在推動虛假訊息和政治幹預努力方面不斷創新和探索新策略，以更有效地影響臺灣所有年齡段的選民。
美國、其他民主政府和主要科技公司有很多理由支持和保護臺灣的網路自由。這樣做顯然會使當地居民受益，但最新的《網路自由度》調查結果彰顯了臺灣對全球網路自由的更廣泛事業的重要性，這一事業與所有社會都利益攸關。臺灣的民主力量正在探索創新和有原則的解決方案，以應對北京不斷擴大的數位影響力帶來的挑戰。對於千百萬渴望在自己的國家享有更大的言論自由、隱私和其他基本權利的中國網民來說，該島也是一個獨特的希望、可能性和展示成功的燈塔。
薩拉・庫克（Sarah Cook）是《自由之家》中國、香港臺灣問題研究總監。艾莉・芬克（Allie Funk）是《2021網路自由度》報告的作者之一，是《自由之家》科技和民主問題資深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