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奴隸島」煉獄 凌虐壓榨身障勞工

2015-01-03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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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韓信義島上的製鹽生活被稱為人間煉獄。(美聯社)

南韓信義島上的製鹽生活被稱為人間煉獄。(美聯社)

「這是一座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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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襤褸的金成白(Kim Seong-beak)帶領奴隸夥伴和兩名身障工人往海邊邁進。陽光灑落淺淺海水覆蓋的鹽田之上,這是他的第一次逃跑計畫。當他穿越鹽場旁的柏油路時,能感受到一雙雙眼睛在監視著他。猛然,雜貨店老闆的兒子逮住金成白一行人,痛打一頓後綑綁送還給他的老闆洪政基(Hong jeong-gi)。

金成白遭毒打的海邊位於21世紀的南韓,在距離高樓與玻璃帷幕並立的南韓首都首爾市(Seoul)西南方的遙遠小島-信義島(sinui island)上,鹽場主人奴役身障勞工,以微薄薪資甚至無薪方式雇用他們。

每日,金成白睜著半盲的雙眼,奮力地在鹽場耙出散落四處的白色海鹽結晶,從早到晚工作18小時,但他從未支薪,宛如一名現代奴隸。這樣的情形

全南韓有2/3的鹽產自新安郡(Sinan County),約有850座鹽場分布在數十座西南沿海的小島上。在靠海維生的開發歷史引導下,2200名島民中半數從事與鹽相關工作,勞工們艱苦地維繫生活。

金成白的案例並非單一事件,過去十年內,被壓榨的勞工們(包括身障人士)曾向外發聲五次,揭露不人道的工作環境。此次更引起南韓官方注意,針對全國數千家農場與殘障庇護機構展開搜查,發現上百名勞工僅獲微薄薪酬,甚至無薪可領。總計有50座島嶼的鹽場老闆和工作仲介者涉及違法奴役他人,63名勞工無薪或領取低於基本工資的薪水,其中3/4勞工是心智障礙人士。

被剝削的勞工。(美聯社)

「這些人(身障人士)長期遭社會忽視和虐待…難道社會還有給他們其他選擇嗎?」63歲的信義島鹽場老闆洪治國(Hong chi guk)向《美聯社》記者提出質疑。其他鹽場主人表示他們只是給予社會邊緣人能立足之處。

警方表示不會有任何當地警察或官員受到懲戒,儘管美聯社花費數月調閱相關法庭紀錄、警方檔案,進行訪談與調查。結果顯示他們對奴役勞工一事不但知情未報,甚至協助阻攔勞工逃跑。島上奴役勞工的情況始終未獲改善。

南韓警方前往信義島了解狀況。(美聯社)

非法仲介拐騙無業遊民

「工人們在閒暇的時刻吃點心、喝酒和抽菸作為消遣。每年一次至兩次,老闆會帶著他們前往木浦市(Mokpo)召妓。實際情況非常殘忍,更令人難受的是整個島、整個社區緊密分享著這樣痛苦的現實。」已在信義島上居住19年、今年六月搬離的前島民韓奉哲(Han bong-cheol)向《美聯社》記者描述島上生活。

2012年7月4日晚上,長期無家可歸的金成白一如既往地睡在首爾火車站,一位陌生人聲稱能夠提供一份吃住無虞的工作。數小時後,金成白踏在信義島的鹽田裡,洪政基付給非法仲介700美元(約新台幣2萬2300元)「買下」他的新員工。

從第一天在鹽場工作起,金成白就活在暴力威脅的陰影下,「每當我想提出問題時,他都會先給我一拳。」

被警方救出的金成白。(美聯社)

在第一次逃跑計畫失敗的一周後,金成白立刻開始策劃下一次的逃跑。這次,他和同伴蔡敏植(Chae min-sik)試圖前往港口,但雜貨店老闆兒子再次逮住他們,毆打後並送回老闆洪政基手中。面對洪二度施暴後,金成白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繼續工作。

儘管畏懼老闆,金成白還是不死心,月底再度企圖逃離信義島。這次的逃跑依然以失敗收場,洪政基憤怒地警告金成白,如果再有企圖逃離鹽場的行為,將會有一把刀子插在他的胃上。接著,洪政基對他拳腳相向,甚至打破他的眼鏡。回到崗位後,他的工作量倍增,工作帶來的疲憊使他無力再思考逃跑的方法。

最後的逃脫計畫

「警察局長告訴我,我始終必須接受這樣的方式正是這個島的生存之道。」2006到2007年間任職於信義島上公家醫院的醫師趙榮秀(Cho yong-su)回憶。

經過一年半奴隸般的生活,金成白賭上最後回歸自由的機會。

他試圖寄信給遠在首爾的母親。他的母親在收到信後,立刻帶著附有鹽場所在地的信件,向當時的警察小隊長許制鍾(Seo je-jong)求援。

由於信內提及,島上警察與鹽場老闆間的合作關係。許制鍾與其他首爾警察假扮成遊客及鹽巴批發商前往信義島,他們趁著洪政基不在家的空檔前往拜訪。一到洪的住處,他們看見數名衣著宛若流浪漢的人坐在床墊上,沒有任何熱水或供暖設施。

廣大的鹽田成了人間煉獄。(美聯社)

「我可以重生了」在經歷起初的驚懼與困惑後,金成白終於鬆懈緊繃的神經。蔡敏植一開始並不願意離開信義島,直到許制鍾發現蔡敏植出現在2008年失蹤人口的名單內。

目前,蔡敏植居住在首爾收容所。金成白現居首爾市,偶爾到建築工地當臨時工,並向洪政基要求3萬5000美元(相當於新台幣111萬元)的工資補償。他現在半夜常做惡夢,並正在治療身體上傷口。

南韓警方向獲救勞工說明。(美聯社)

「只要想到(鹽)我的牙齒就會開始打顫。」當金成白提到鹽時,會不自主地陷入慌亂的情緒;看到鹽則會產生噁心感。

社工人員相信南韓仍有許多殘障勞工遭受不人道對待,但礙於搜查工作的短暫性、工作場所多為偏遠地區、以及島嶼社區相互連結的緊密性。這些原因造成搜查難有成果、受虐勞工繼續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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