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走走》跑道之上,誰是合乎標準的女人?

2021-08-02 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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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使用任何東西,這就是我身體本來的功能。況且如果我用了(藥),我可能會在別的場合被抓,或者我的身體可能會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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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西林吉說:「這可能會毀了我身體的功能,毀了一切。」

南非田徑奧運金牌得主賽曼雅,因體內天然睪酮濃度過高,遭禁止參加中距離徑賽。(AP)
南非田徑奧運金牌得主賽曼雅,因體內天然睪酮濃度過高,遭禁止參加中距離徑賽。(AP)

就像2011年的賽曼雅一樣,很多人為了新規吃藥控制。但對仍在成長的年輕選手而言,性激素對身體的影響難以估量,無論是定期吃藥、注射針劑或摘除器官,可能帶來的不只體能和肌肉受損,情緒控制、內分泌系統等調節機制都可能因外力介入而大幅波動。

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HRW)去年年底調查,在性別驗證的所有環節裡,選手的醫療人權幾乎是被嚴重踐踏。首先,WA以前常常未告知目的、未經允許就替選手驗血,烏干達女將尼格薩(Annet Negesa)和塞曼雅都表示,她們當初抽血時並未被告知要做性別驗證,還以為只是特別嚴格的藥檢。本文提到的所有選手都說,她們都是突然接到大會通知「不能參加比賽」,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有驗血、甚至沒看過報告,只憑一通電話就得知自己「不算女人」。

更誇張的例子是2012年,20歲的尼格薩曾被安排做了一連串檢查,包括驗血與磁振造影(MRI)等,但沒有人告訴她理由。某次尼格薩被帶到醫院「接受治療」,醫生詢問她傾向手術拿掉體內睪丸,還是以注射針劑的方式控制?她回答後者。結果,一針下去尼格薩就不省人事,再醒來,手術已經結束了。

「我發現肚子下面有傷口,不停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對我做了什麼?』」尼格薩覺得自己被強制改造了。她痛訴:「他們侵犯我的人權,像對待一隻白老鼠那樣對我。」

CNN曾為此案例詢問WA,該組織卻稱有寄送檢驗報告給尼格薩的團隊,也建議烏干達找來醫生為尼格薩提供貼身諮詢。但烏干達的醫生卻表示必須等待「與IAAF做進一步討論」,「無法幫尼格薩進行荷爾蒙治療」。

被強制動了割除手術的尼格薩,於是沒有獲得足夠的後續治療,徒留她一人面對身體巨變和回不去的體能。

「這場抗爭不只是為了我」

來自蒲隆地、28歲的妮雍沙巴是2016年800公尺銀牌得主,她也因睪酮過量被禁止參加400至1500公尺比賽,但她拚盡全力突破自我,終於在今年打破蒲隆地5000公尺與1萬公尺的國家紀錄,成功讓自己重回奧運舞台。

當年的銅牌得主——肯亞的萬布依今年則是26歲,她還沒有成功通過200公尺或5000公尺參賽門檻,今年也將缺席奧運。她曾提出在男、女之外建立第三類別的看法,讓具有DSD的選手都能一起參賽,但這個提議也遭WA否決,因為DSD選手僅佔頂尖女選手的0.7%,無法每個項目都新設此類別,而且參賽選手也須揭露個人健康資訊,無疑是嚴重破壞隱私權。

肯亞田徑奧運銅牌得主萬布伊,因體內天然睪酮濃度過高,遭禁止參加中距離徑賽。(Fernando Frazão/Agência Brasil@Wikipedia)
肯亞田徑奧運銅牌得主萬布伊,因體內天然睪酮濃度過高,遭禁止參加中距離徑賽。(Fernando Frazão/Agência Brasil@Wikipedia)

至於賽曼雅,她拒絕第三類別的構想,希望以最自然的身體繼續參賽。她已經再度向歐洲人權法院提起訴訟,控告IAAF侵犯她的隱私,還強迫她接受醫療手段,已經違反人性尊嚴、身心完整性以及她的社會與性別認同。「禁令一點都沒有道理,但是啊,那不是我的問題,我要把問題留給對的人處理,」賽曼雅說。但她的律師稱,如果這一仗再次輸掉,她們也打算從此結束法律戰。

出了法庭,而立之年的賽曼雅還在挑戰長跑項目,十多年來的性別疑雲,正像是怎麼跑都搆不著的40秒距離,橫亙在她與終點線之間,她的跑步生涯到了尾聲,努力卻還沒結束。

「這場抗爭不只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表達立場,為了女運動員的尊嚴、平等和人權而奮鬥。」賽曼雅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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