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疫情下的餐桌:食品狂漲、購買力急降 開發中國家糧食危機加劇

2021-05-24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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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某市場。糧農組織稱,開發中國家的總體價格已連續11個月上漲,達2014年以來最高水準。(ANITA POUCHARD SERRA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某市場。糧農組織稱,開發中國家的總體價格已連續11個月上漲,達2014年以來最高水準。(ANITA POUCHARD SERRA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食品價格飆升正在加深新冠疫情在開發中國家造成的痛苦,導致數以百萬計的人口挨餓,並引發了可能導致更多政治動蕩和移民的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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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國糧農組織(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FAO)數據顯示,過去一年食品價格上漲了近1/3。同時之間,新冠疫情造成的失業也讓家庭更難負擔基本主食。FAO稱,玉米價格同比上漲了67%,食糖價格上漲近60%,食用油價格上漲了一倍。

FAO稱,總體食品價格已連續11個月上漲,達到2014年以來最高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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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食品價格上漲的原因並非全部都與新冠疫情有關,但疫情有著決定性的影響。專家們表示,去年初期經歷一些供應中斷之後,目前全球食品供應在很大程度上得以維持。

但與疫情有關的外出限制措施增加了物流成本。許多難以從疫情中恢復的開發中國家本幣疲軟,讓進口食品變得更加昂貴。

另外,許多因疫情失去收入的人不再買肉類和新鮮蔬菜等價格較貴的東西,只買諸如小麥等能填飽肚子但營養較少的主食,因此推高了此類食品的需求和價格。

聯合國世界糧食計劃署(World Food Program,WFP)首席經濟學家哈山(Arif Husain)說:「這次的獨特之處在於,價格在上漲,而同時人們的收入卻大幅減少了。」 哈山表示:「價格上漲而又沒有購買力,這是最要命的。」

雷吉納(Sonia Regina Dominato)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住在里約熱內盧某個黑幫橫行的貧民區。她在疫情期間不得不放棄廚師工作,去照顧生病的祖母。她丈夫是一名勞力工作者,由於經濟不景氣,工作也不多。

由於沒錢買豆子或水果,她憂心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越來越虛弱,而新冠疫情在巴西肆虐,已導致超過43萬人死亡。

「我害怕他們會生病,」雷吉納說。「看到牛奶只夠再喝一天的時候,我就無法入睡。」她最小的孩子只有一歲。

近幾十年來,食品和燃料價格飆升已成為導致政治局勢不穩定的因素之一,包括2011年「阿拉伯之春」革命。雖然今年還沒有爆發如此大規模的社會動蕩,但在幾個局勢動蕩中的國家,食品價格高漲是導致騷亂的諸多因素之一。

在哥倫比亞,新冠疫情影響疊加下的生活困境引發了民眾怒火,導致抗議活動的興起,示威者封鎖了公路,阻撓雞蛋等食品的運輸,導致食品價格進一步上漲。

在哥倫比亞,部分是由於疫情造成的困難導致了抗議和道路堵塞,擾亂了雞蛋和芭蕉等食物的運輸。(OSCAR B. CASTILLO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在哥倫比亞,部分是由於疫情造成的困難導致了抗議和道路堵塞,擾亂了雞蛋和芭蕉等食物的運輸。(OSCAR B. CASTILLO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在蘇丹,食品價格持續上漲引發了街頭抗議活動,有人因此喪生,之後該國不得不在幾個城市宣布進入緊急狀態。美國資助的組織飢荒預警系統網絡(Famine Early Warning Systems Network)數據顯示,儘管收成增加,但因為本幣走軟和運輸成本提高,蘇丹今年的小麥價格已上漲近兩倍。

此外,蘇丹政府在去年年底為了履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IMF)提出的經濟改革要求而停止了糧食和燃料補貼舉措,讓蘇丹消費者的狀況雪上加霜。

同時專家們表示,洪都拉斯和瓜地馬拉等國家的飢荒正在加劇,這是最近幾個月美國南部邊境迎來大規模移民潮的重要原因之一。根據一份由聯合國發起的調查報告,與2019年同期相比,今年年初瓜地馬拉麵臨嚴重糧食不足問題的人數猛增了20%,洪都拉斯更是增加了兩倍。

全球慈善組織樂施會(Oxfam)瓜地馬拉人道主義項目協調員阿吉拉(Ivan Aguilar)說:「就糧食保障水準而言,瓜地馬拉正處於至少20年來最糟糕的時候。」他稱:「各種因素的疊加令人憂心忡忡,雪上加霜的是,該地區政府薄弱,幫助窮人的手段很少。」

世界糧食計劃署表示,在該機構開展業務的79個國家中,有2.7億人處在急性營養不良或更嚴重的情況,人數比2019年增加了一倍。

其他因素也加劇了糧食危機。中國經濟的快速復甦令需求增加,包括對恢復生豬養殖所需飼料的需求。近年來生豬養殖曾受到豬瘟的打擊。豬飼料含有玉米和大豆等穀物,而這些也是人類吃的食物。一系列不利事件也在推波助瀾,比如去年10月阿根廷和巴西的乾旱天氣,以及非洲國家的蝗災。

在獅子山共和國,當地貨幣貶值將進口白米的價格推高了60%以上。在非洲最大的小麥種植國衣索比亞,這種最主要的穀物價格在最近幾個月飆升逾40%。

世界糧食計劃署的一支卡車車隊在衣索比亞。該國最受歡迎的穀物小麥最近幾個月價格飆升了40%以上。 (AP)
世界糧食計劃署的一支卡車車隊在衣索比亞。該國最受歡迎的穀物小麥最近幾個月價格飆升了40%以上。 (AP)

較貧困的國家中,那些已經是勉強度日的人受到的打擊最為沉重,這些人包括低技能的勞動力和許多在非正規部門工作的人。由於他們把收入的很大一部分用於購買食品,因此很難承受價格上漲,而他們的政府幾乎無法提供安全保障。

食品價格上漲對兒童的影響可能尤為嚴重。專家表示,兒童在幼年時期獲得的營養對身體和認知發育至關重要,新冠疫情正導致幾十年來在兒童營養上取得的進展付諸東流。

世界銀行(World Bank)估計,2020年,有多達1.24億人口因為新冠疫情掉到國際貧困線之下,每天的生活費不足1.9美元。預計在2021年,生活在國際貧困線以下的人口將增加至多3900萬,這將讓極端貧困人口總數達到7.5億人。

根據巴西和德國研究人員上個月的一項研究,在拉丁美洲最大的國家巴西,大約40%人口在新冠疫情期間被迫減少水果和肉類攝入量。今年3月,白米和豆類價格均同比上漲60%以上。

在以肉類消費聞名的阿根廷,阿根廷牛肉業商會(Beef Industry Chamber of Argentina)表示,這場危機已讓阿根廷的牛肉消費量降至一個世紀以來最低水準。阿根廷總費南德茲(Alberto Fernandez)17日表示,為遏制國內價格上漲,將暫停牛肉出口30天。這引發了牧場主的憤怒,他們已計劃舉行抗議。

阿根廷拉普拉塔市一位支持低收入居民組織的負責人佩雷茲(Pablo Perez)說,人們太想吃東西了。在分發食物時,他說:「我們不得不拉開那些因為食物不夠分而開始打架的人。」

佩雷茲說,人們太想吃東西了。在分發食物時,他說:「我們不得不拉開那些因為食物不夠分而開始打架的人。」 (圖/ANITA POUCHARD SERRA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佩雷茲說,人們太想吃東西了。在分發食物時,他說:「我們不得不拉開那些因為食物不夠分而開始打架的人。」 (圖/ANITA POUCHARD SERRA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像智利這樣收入水準相對較高的開發中國家,也因食物短缺問題遭到衝擊,當地政府數據顯示學齡兒童營養不良問題重現,這個問題以前幾乎已經消失。

在亞洲,食品通膨問題在巴基斯坦等地造成的影響尤為嚴重,官方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4月的一年裡,巴基斯坦的雞肉、番茄和雞蛋價格分別上漲了85%、60%和46%。巴基斯坦一年前只能向1500萬戶最貧窮家庭一次性支付價值77美元的款項。

據巴基斯坦智庫經濟研究中心(Center for Economic Research)一項調查,在巴基斯坦人口最多且最富裕的旁遮普省,今年1月有61%的家庭稱,他們被迫減少進食,比如縮減用餐次數或飯量。這個比例較2020年9月份調查時上升了10個百分點。

阿拔斯(Faizan Abbas)有三個年幼的孩子,他曾屬於下層中產階級,任職於伊斯蘭堡一家房地產經紀公司,但在去年春天實施封鎖措施時他失業了。現在阿拔斯成了領日薪的工人,為人粉刷房屋。他家中已無肉可吃,並將給孩子們喝的加工牛奶換成了更便宜的生牛奶。

「食物價格太高了,」Abbas說。「孩子問我,外面是不是已經不賣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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