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聞》字母會 二十六場小說的武裝游擊

2017-10-18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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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淑雯在「字母會」期間參與太陽花學運。(柯承惠攝)
胡淑雯在「字母會」期間參與太陽花學運。(柯承惠攝)

「台灣認同、性別意識的強化……時常讓大家產生一種惰性,即是只要表態,就可以停止思考。」她認為,政治正確首先是種語言現象。而書寫則是去粉碎這些「通過語言,說出來、寫出來,被拿來表達政治正確的規範性語言,以及其表演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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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書寫解除「政治正確」表演性格

「文學是可以冒犯現實,乃至冒犯價值觀的。」她說。

胡淑雯又以拉美諾貝爾獎作家、二○一四年病逝的馬奎斯(Gabriel García Márquez)筆下的老妓女為例。「馬奎斯把老妓女寫得那麼複雜,以至於在道德化的世俗觀中,再也無法使用老妓女三個字,來回應馬奎斯底下的老妓女。」

讓既有的詞意徹底失效;讓已被用爛的套語,用來指涉特定種族階級,尤其攜帶上百年價值觀,用來殺人的詞語「癱瘓」的鋒利。胡淑雯認為,那就是文學的善良。

例如在字母D(différence,差異)中,胡淑雯敘述性義工服務身障者「小馬」的過程,沒有對弱勢過度渲染,沒有侵入性的鏡頭窺探,而是利用兩個並列版本的描寫手法:結案報告式的問答寫法和現場擔任性義工者的心理描述,提供讀者自行感受差異、讓道德判斷延後發生的空間。

「人通過政治正確的語言表達時,其實是在對群眾表演。」胡淑雯說:「這看似來自反抗、通往自由,但其實它已快成為新的規範,並導致不自由的可能性。」

處決此前書寫,讓台灣重返世界

那麼如何從字母會重新檢視台灣在世界的位置?對此,楊凱麟其實抱持樂觀:「像日治時期的風車詩社、一九六○年代的白先勇,台灣文學其實一直從它自身進行自我更新。」風車詩社於一九三三年由楊熾昌等作家發起成立,引進法國超現實主義。

「書寫的核心指向未來。」楊凱麟說:「我很驚訝風車詩社紀錄片《日曜日式散步者》裡,有個台灣人竟跑去法國找普魯東(Andre Breton,超現實主義創始人)。」

從一九六○年現代主義思潮,到一九九○年的後現代實驗,台灣的文學在本質上從未自絕於世界。

駱以軍則回憶:「詩人楊澤曾說,九○年代全世界的首都在台北。那時Michael Jackson甚至還來台灣開演唱會!後才逐漸轉移到首爾。現在豆莢的細胞膜破裂了,在這二十年間,台灣開始不再重要,再也無法輻射文化能量。」

要從事真正有意義的書寫,就只能「處決」至今為止所有的書寫。但楊凱麟認為,這「終結」,其實是帶著感恩的。

駱以軍等6名作家,迎向一整個世界異質文學時空。(柯承惠攝)
駱以軍等6名作家,迎向一整個世界異質文學時空。(柯承惠攝)

「字母會作家群大多在一九九○年代的高速成長中讀大學,吸食解放的奶水,因此我們對台灣有種債務。」楊凱麟說:「對此,我們各自以『職人』的方式來償還,例如小說技藝、展示最純粹的小說創作,而哲學家、評論者、編輯也試圖背負這債務。」

在這還債的迫切心態下,台灣文學要如何與世界重新展開合奏?

出版字母會叢書的衛城出版社總編輯莊瑞琳認為:「對於西方思想遺產,台灣常是囫圇地複製——例如由班雅明(Walter Benjamin)提出,與當代語境差異很大的「漫遊」概念,但兩者根本的生活經驗是截然不同的。字母會的二十六詞彙,就是用來幫助作家重新找到自己的座標。」

而駱以軍則以世大運閉幕時,嗩吶與薩克斯風的對飆說明:「當時我覺得很感動,是非常台灣的效果,單獨的薩克斯風無法展現台灣的世界感,而單獨的嗩吶,則變成本土典範的櫥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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