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康專文:一堵「民族主義城牆」,阻斷普世價值流入

2020-12-16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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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晚清,即使民國、國民黨,也不會為了一個叛卒,而驚動總兵乃至一省的督軍。中共雖草木皆兵,動輒出動野戰軍,但此例也顯示其動員、應對能力的極端與誇張。我們亦不難估計,五千兒童死難的汶川地震之後,中共基層行政、員警,特別是所謂「維穩辦」,在阻嚇、化解家屬追討公道、真相的那種控制能力;又遑論零八奧運、零九國慶,對北京近乎「空城」式的嚴控。一次奧運辦下來,可視為中共徹底搞定國內,不僅對異己力量絕對控制,也在大災面臨發揮全能主義式的動員能力,並將一切民怨壓制到最小範圍,這樣一個政權,也是劉少奇收拾大饑荒殘局、文革後鄧小平扶江山於既倒時,所遠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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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層視野裡,經二十年嚴酷壓制,中共成功修復其舊體制,又因國庫豐裕而令西方豔羨,以至「全球化」論說甚囂塵上,實質上是國際社會對極權中國的接納。這次東西方聯手的「中國崛起」,給予中國人的浩劫,恐怕難用世紀來計量了,而矯正的力量連一絲都看不到,讓四九年毛氏革命的崛起望塵莫及。

二戰後邱吉爾曾用「鐵幕」(Iron Curtain)一詞,定義莫斯科的勢力範圍,其邊界即「柏林牆」,而它在亞洲的擴展尤其中國,則叫「竹幕」(BambooCurtain),當時周恩來竭力否認,現在我們知道他是在撒謊。那麼,我們又該如何定義今日中國?對西方來說,它是不是一道「綢幕」||柔軟,卻紋絲不透?

柏林牆30年:民調顯示東歐人擔心民主倒退。(BBC中文網)
柏林牆倒下引發連鎖效應和新歐洲的誕生。(資料照,BBC中文網)

勃蘭登堡門前

我們趕到的時候,那牆還在。

遍體鱗傷的牆體上塗滿了自由的口號,真是一座冷戰的墳墓。西面這一側,四面八方趕來的人都以砸下一塊牆土為快,那情景,不知為何令我想起《三國演義》裡董卓遺屍街頭,洛陽百姓蜂擁而去,爭割那廝一塊肉的描寫。東德軍人三三兩兩還在牆頭巡弋,長筒皮靴謹慎躲閃著攀上牆來的西邊人的無數手指。

許多青年在牆前留影,想把自己同這一歷史瞬間定格。我站得遠遠的望著,心裡卻只有一股楚酸,為我們自己的那個廣場。一九八九年冬季,我在歐洲四處演講,絕望地複述著那個廣場和那個大陸……友人南茜來電話:「柏林牆開了!咱們去吧。」她領我們幾個流亡者從巴黎趕去,火車穿越比利時和西德,在萊茵平原的晨霧,和那童話般恬靜的西歐農舍、林帶中穿行。一進入東德,某種似曾相識的單調和壓抑襲來,仿佛是一個冰凍在過去的世界。東德員警上車來驗簽證,我竟冷丁覺得就要被捕了,把那本通行歐共體的藍皮難民護照都攥出了一手汗。

我們當然只能進西柏林,這個一九六二年靠西方三國空運一切達十四個月的「孤島」。西柏林街頭擁擠不堪,估計每天有二百萬人從柏林牆東德那側過來,而西柏林總共只有二百萬人。勃蘭登堡門前萬眾歡騰,像里約熱內盧的狂歡節搬過來了,只是歐洲的風格,華爾滋、手風琴和薩克斯管,飄蕩的花裙和飄蕩的捲曲唇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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