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視角下的經典重繹,耶誕佳期大戲《波希米亞人》 ──專訪臺中國家歌劇院 藝術總監邱瑗

2020-10-25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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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中國家歌劇院藝術總監邱瑗(見圖)。(資料照,臺中國家歌劇院提供)

臺中國家歌劇院藝術總監邱瑗(見圖)。(資料照,臺中國家歌劇院提供)

觀眾票選,最想看世界經典5大歌劇

臺中國家歌劇院在2016年開幕時,規劃了華格納歌劇《尼貝龍指環》全本4年計畫,每年秋天演出一部,去年最終回《諸神黃昏》落幕後,所有人都在問,歌劇院的下一個大型計畫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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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沒有人一開始接觸歌劇就從《指環》開始聽。」歌劇院總監邱瑗說,大家都一直很期待《指環》之後,歌劇院是不是又有一座阿爾卑斯山要登?像是浦契尼的三部曲:《外套》、《修女安潔麗卡》、《強尼.史基基》,「我在NSO時已經製作過這三部曲,太累也太花錢了!」

其實在《諸神黃昏》演出前,歌劇院透過臉書進行投票,問觀眾《指環》之後想看什麼?結果第一、二名是莫札特的《魔笛》、《費加洛婚禮》、第三名是威爾第的《茶花女》、四、五名是浦契尼的《蝴蝶夫人》、《波希米亞人》,和世界上最常演出的歌劇排名差不多。

「我發現大家期待聽到一些耳熟能詳的歌劇,希望現場看到經典重現,當一個知道何時鼓掌的觀眾。」邱瑗說,國內很多交響樂團都演過《波希米亞人》 ,歌劇院年底將上演由德國導演荷穆齊重新詮釋的版本,應該可以讓觀眾看到一個具有當代視角的經典歌劇。

20201020-浦契尼歌劇《波希米亞人》將19世紀末法國拉丁區藝術家的自由無束、勇敢追愛的靈魂以動聽的曲目深入刻劃出來。(資料照,Monika Rittershaus攝)
浦契尼歌劇《波希米亞人》將19世紀末法國拉丁區藝術家的自由無束、勇敢追愛的靈魂以動聽的曲目深入刻劃出來。(資料照,Monika Rittershaus攝)

《波希米亞人》的愛情遺憾,不同導演的百樣風貌

1896年首演至今的《波希米亞人》,是最常在全世界演出的歌劇作品之一,浦契尼以亨利.穆傑的著作《波希米亞人的生活場景》為靈感,以詩人魯道夫與鄰居咪咪從借火點燃的愛情著手,開啟一段純粹、炙熱、忌妒、悲傷的愛情故事,究竟這樣一齣百年歌劇,在不同導演的詮釋下,會有怎樣的不同?

「我以前常開玩笑說,歌劇裡面王子都很老、公主都很胖,因為王子不夠老,聲音不夠份量,公主不夠胖,聲音的投射就比較弱,但現在的聲樂家越來越年輕、身材越來越好。」邱瑗說,她印象最深的《波希米亞人》,是在雪梨歌劇院由電影《紅磨坊》導演巴茲.魯曼(Baz Luhrmann)製作的,那個卡司就完全是俊男美女,很寫實、很八點檔、甚至灑狗血的演出,但非常好看。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歌劇製作2002年曾在百老匯演出,一年多演了200多場!」邱瑗說,傳統歌劇演員為了發聲、聲音的投射,大部分時間就是光站著唱,強調聲音的表現而較少演出;巴茲·魯曼的版本把很多可愛的音樂動機,完全用生活化的動作、走位演出來,也將場景從藝術家們的閣樓拉到了頂樓,以整個巴黎為背景,還有巨大的霓虹招牌寫著「L'amour」。

去年剛從雲門舞集退休的林懷民老師,今年也用一桌二椅的簡約風格,導演了女高音林玲慧的浦契尼歌劇選粹演唱會《大家都叫我咪咪》。邱瑗分析,林老師是在訓練歌手,管「咪咪」管得很緊,眼睛要沿著哪條線看到哪裡,角度要35度、45度,幾分幾秒要站到什麼位置都設定好,可能不管誰來演,都會套進這個設定裡;跟巴茲.魯曼從電影導演的角度,讓演員從心裡就認為我是咪咪,手法截然不同。

德國導演荷穆齊,賦予經典歌劇當代視角

20201020-德國導演荷穆齊(Andreas Homoki)(見圖)現為蘇黎世歌劇院的藝術總監,在荷穆齊的帶領下,蘇黎世歌劇院在2019年獲選《歌劇世界》雜誌「歐洲最棒的歌劇院」。(資料照,Frank Blaser攝)
德國導演荷穆齊(Andreas Homoki)(見圖)現為蘇黎世歌劇院的藝術總監,在荷穆齊的帶領下,蘇黎世歌劇院在2019年獲選《歌劇世界》雜誌「歐洲最棒的歌劇院」。(資料照,Frank Blaser攝)

德國導演荷穆齊原來是柏林喜歌劇院的駐館指揮,兩年之內就榮升藝術總監,後來被挖角到蘇黎世歌劇院,在他的帶領下,去年蘇黎世歌劇院被德國《歌劇世界》雜誌獲選為歐洲最棒的歌劇院。

邱瑗表示,2015年她邀請荷穆齊第一次來到台灣,導演貝多芬的歌劇《費黛里歐》,那是一個在法國大革命的背景下,一名機智的妻子費黛里歐將身陷冤獄的丈夫救出來的故事,但荷穆齊從劇本裡找到可以詮釋的空間,讓費黛里歐在一開場就死了,重新賦予具有時代感的意義,給觀眾另一個思考角度。

「歌劇必須要讓大家喜歡看,不能落於一個傳統的窠臼。」邱瑗說,後來她曾到蘇黎世歌劇院採訪荷穆齊,才終於瞭解他的想法,他認為藝術總監應該要在觀眾、市場喜歡的,以及樂評人期待的當中,找到一個平衡;經典歌劇也許不會讓樂評覺得耳目一新,但在詮釋上、製作上,一定要讓大家覺得「原來歌劇可以這樣做,或是可以這樣解釋。」

故事藏在細節中,舞台布景、服裝皆為線索

荷穆齊的《波希米亞人》將劇情時間聚焦在耶誕節前後,舞台上有一棵七米五高的耶誕樹,隨著歌劇一幕一幕情節,耶誕樹被拖進來、搭起來裝飾,最後被拆掉;為了這個臺中國家歌劇院歷年來最高的布景之一,這次還特別找來特技空間、戊己劇場的特技演員,擔任爬上A字梯妝點耶誕樹的重責大任。

20201020-浦契尼歌劇《波希米亞人》舞台上七米五高的巨大聖誕樹。(資料照,Monika Rittershaus攝)
浦契尼歌劇《波希米亞人》舞台上七米五高的巨大聖誕樹。(資料照,Monika Rittershaus攝)

邱瑗表示,《波希米亞人》的原著由很多短篇故事組成,講一群很落魄的、年輕的嬉皮士,過著流浪不羈生活小節的生活,最後成為成功藝術家的奮鬥故事,浦契尼抽出其中的主要人物,用愛情故事做串連成為歌劇故事,觀眾只知道咪咪跟魯道夫分開了,但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其實沒有講得很清楚,也沒有說明從第一幕到第三幕,到底經過了多久的時間。

邱瑗認為,荷穆齊的版本在第四幕時做了一個時空的跳接,將原本在屋內慶祝的歡樂場景移到戶外,用藝術家身上的衣著來告訴觀眾,經過了一段時日他們已經有了一些成就,而咪咪和穆賽塔卻仍穿著原本的衣服,自然劃分出社會地位差異,不僅寓意兩人分開的原因,也把原著的精神放了回去。

「愛情故事有一些現實面,有些人不敢碰觸,有的處理不好。」邱瑗說,很多人都將《波希米亞人》最後咪咪的死視為愛情悲劇,但荷穆齊處理到現實的層面,不會覺得誰拋棄了誰,而是在不同的社會化下兩個人自然的分開了,可以從這段關係裡認識情感的複雜面向,這也是挑選這個版本的原因。

20201020-荷穆齊導演的《波希米亞人》用藝術家身上的衣著,告訴觀眾角色歷經一段時間後,與前幾幕相較已有所成就。(資料照,Monika Rittershaus攝)
荷穆齊導演的《波希米亞人》用藝術家身上的衣著,告訴觀眾角色歷經一段時間後,與前幾幕相較已有所成就。(資料照,Monika Rittershaus攝)

「未來歌劇院不會一年只做一齣歌劇。」邱瑗說,畢竟是「歌劇院」, 未來在暑假希望安排給青少年、兒童看的歌劇,由歌劇院製作,從布景、服裝、燈光、導演等,全都是由國人來做。年底的「遇見巨人」系列則希望與世界級的歌劇院合作,引進國外優秀的製作來經典呈現。另外還有歌劇音樂會,一些演出難度高的、不預期市場高度反應的歌劇,上半年NTT-TIFA(歌劇院台灣國際藝術節)期間則計畫做新創作的歌劇,像今年結合3D影像科技的《消逝》(Blank Out),希望未來每年能以不同形式,來做新形式的歌劇。

2020 NTT遇見巨人─浦契尼歌劇《波希米亞人》

12/24(四)-12/27(日)

臺中國家歌劇院 大劇院

*作者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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