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聞》工程師兼差做農夫,不願見科學園區吞併有機農場

2020-05-09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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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壇經》曾言:「離世覓菩提,猶如求兔角。」說的是修行、悟道都不能離開世間。大自然和實驗室都是李家昌的天地,若遇到問題,他就發揮工程師精神,控制變因,列出異常一覽表,將每一次栽種當作一次實驗,尚未冒出頭的榴槤和一畦一畦的無花果,是等待檢驗的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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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有機農業悟出人生哲理

近一二○○坪的農地不只是小孩的快樂天堂,也是李家昌與同事們的開心農場。南瓜、紅蘿蔔和百香果等林林總總的蔬果收成不用上網賣,同事早已搶購一空。除此之外,他將園裡的蓮花與玫瑰蒸餾成純露,可當做化妝水使用,更是女同事們的最愛。

但李家昌的目的不只是農作,更是為了維持物種多樣性,恢復原有的生態。吳郭魚的魚鰭在池水折射下熠熠動人,秋葵的種子在土壤庇蔭下落地生根,一花一草一木都是養分。外來種的福壽螺消失殆盡,愛吃玉米的蚜蟲有瓢蟲壓制,田裡的老鼠是老鷹的食糧,一物剋一物,生生不息。

有機農業講求人與動物、植物、微生物等天地萬物的互動,不少農民從中悟出深刻的人生哲理。李家昌本來會對多年來不曾結果的芒果樹說話,最後因聽不懂她的語言決定放棄。七○%自取,三○%回歸自然,李家昌已經豁達。

無價的自然和無價的健康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他在有機農田施行自然農法,不用殺蟲劑杜絕害蟲、不用著果劑逼果樹結果,卻意外在老天爺的眷顧下習得《道德經》的關鍵命題。五十而知天命是一種幸福。

兩年前,李家昌終於在田間水溝發現澤蛙,澤蛙就是田蛙,本來分布於全台平地及低海拔山區的稻田、溝渠、水池、草澤,但這裡的環境一度容不下他們。過了三十年,他終於喚回童年的那隻青蛙。此後,他最喜歡晚上將躺椅擺在田中,聆聽時而高亢、時而低沈的蛙鳴。

某日晚間,李家昌現場Live直播青蛙交響樂團的演奏,還傳來一段文字:「我沒富裕的金錢,但擁有無價的自然,一生能擁有一個無價物,已經是高雄首富;若能再擁有無價的健康,兩個無價,我已經是全台首富。」

有機農業講求人與萬物的互動,不少農民從中悟出深刻的人生哲理。(李佳穎攝)
有機農業講求人與萬物的互動,不少農民從中悟出深刻的人生哲理。(李佳穎攝)

李家昌說:「當我們已經擁有,便要回饋社會,但是政府連讓我們亡羊補牢的機會都沒有。」橋頭科學園區的開發單位南科局,以擔心有機農作遭到汙染會引起公害糾紛為由,要求有機農業專區易地而耕,「但一個好的科學園區不就要有SOP避免汙染嗎?」他質疑。

對於行政院以降的決策,他有很多疑問:「政府要以地易地,青蛙、老鼠、老鷹搬得過去嗎?高雄市長不是宣稱自己出身農業嗎?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李家昌在老家還有農地,但他仍全力捍衛有機專區,即是因為此地生態不受其他慣行農法汙染,「老家的土地已經回不去了!」

要思考留了什麼給後人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現在看到這裡的環境都會想哭啊!」李家昌想起高雄經歷石化園區汙染,又將遭遇科學園區開發農地,突然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久久不能自己。大地如母親,他的眼淚是弔唁努力恢復卻又即將被破壞的環境。

李家昌的農園已經生意盎然,他還想要有一棵大樹。「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啊!」他悠悠地說,我們這一代已經把可以享用的資源消耗殆盡,五十歲的時候不能只想升官發財,而是要思考留了什麼給後人。雨鞋裡的澤蛙「嘓」了一聲,這是他想留給後代的禮物。

李家昌小檔案
出生:1970年(50歲)
學歷:東方工專電子科、樹德科大資管系
現職:長華科技製程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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