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謝謝。」我們互道再見,紙鈔在我的口袋裡,讓那一天閃耀光芒。
我用新鈔替爸爸和蘿倫買了禮物,四個不同粉色的小瓷碗,碗緣很薄,裝在四格木盒裡。包裝在長紙盒裡的線香聞起來有森林和松脂的味道。「香柏。」櫃台的女人說。她收下我的零鈔,鞠了個躬,把其中幾張還我。我給媽媽買了一件棉浴衣,小號尺寸,靛藍色配展開的白扇子圖案,跟一條同花色的布腰帶。浴衣裝在塑膠封套裡,價錢比我爸和蘿倫的禮物便宜。
「你送他們的禮物比送我的好對不對?」媽媽問。我從行李中拿出她的禮物,還包著塑膠套。
「沒有,我只是送你不同禮物──沒有誰好誰壞。」
「但你為他們花了比較多錢。」她說。她怎麼知道?早知道我應該買最好的禮物給她,因為她比較沒錢,不可能自己去買那些東西。
「我喜歡這件浴衣,你穿會很好看。」我說。她在房間裡把浴衣披在原來穿的衣服外頭,我坐在床上看她。
「我不喜歡得這樣綁的衣服。」她說。「這太大件了。總之我是你媽媽,你應該多尊敬我一點。」
「這已經是小號的了。」我說。「而且我有尊敬──」
「但你買什麼給他們?」她打斷我問。
我該如何向她解釋,我買比較昂貴的禮物給他們,因為我擔心他們不在乎我,我希望他們喜歡我,甚至愛我?跟他們一家人相處,我的被愛感和歸屬感很稀薄、很表淺,我在他們家既非不可或缺,地位也不牢固。他們不會問我關於我這個人的問題,看起來也不像媽媽那樣關心我,這讓我渴望打動他們。
媽媽原本就是愛我的。她就算是生氣吼我,我也知道她愛我。但對他們,我不是那麼確定。
*作者現居紐約布魯克林,這是她第一本著作。她的文章散見於《Vogue》《歐普拉雜誌》《西南書評》《麻省書評》《哈佛呼聲》和《洛杉磯時報》等報章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