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昂專欄:為香港祈福

2019-11-21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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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送中」抗爭者17日深夜在香港理工大學與警方發生激烈衝突。(美聯社)

「反送中」抗爭者17日深夜在香港理工大學與警方發生激烈衝突。(美聯社)

在香港居住十多年,對這個城市有深厚的感情。眾多朋友黃、藍都有,身在台北的我沒有資格批評任何一邊,只是香港的現況讓我悲傷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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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送中引爆回歸後累積的憤怒

印象中的香港是一個專業、守法、公平競爭、有高度效率的城市,現在這個城市已不存在。香港的新聞讓我焦慮,但還是忍不住想看。只是我討厭聽到外面的人自以為是地批判,看到幾段網路影片就指指點點,甚至暗中希望發生更多血腥事件以「證實」自己的論述。

一般香港市民支持「反送中」、支持「和理非」、對林鄭政府不滿、反對暴力、不想招惹北京。過去幾個月街頭武力衝突,城市被癱瘓,他們心中的焦慮與煎熬不是外人可以想像。

香港人向來排外。剛到香港的時候,美國來的我是「半唐番」,台灣來的我是「台灣仔」,常常被念「不識中文」,因為聽不懂廣東話。被英國殖民的香港人本土意識就是當中國人,英國人是「鬼」,是「番人」,香港人是「人」,是「唐人」,大多數香港人「返鄉下」就是去大陸。

九七回歸他們心理是矛盾的,雖希望維持現況,但在民族情感上又無法要求繼續被殖民,所以中英談判時沒積極要求參與,錯失政治改革的大好時機。只是殖民時期非「唐」即「番」,回歸後,去除英國因素反而凸顯中國內地與香港的差異,香港本土意識逐漸抬頭,到了今天市民普遍以「香港人」自居。

回歸後,特區政府還是用治理殖民地的方式來管理香港,不接地氣不聽民意。經濟上持續港英時代的高地價政策,與財團利益掛鉤,剝削一般市民;同時「北佬」挾中資湧進香港,搜購香港物業與公司,拉高房價、物價。香港年輕人如同其他富裕社會、網路透明時代長大的年輕人一樣,除了追求財富成長,更在乎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生活在改革停滯、貧富差距擴大的香港,讓他們對特區政府、對北京政權不滿。反送中讓回歸後累積的憤怒再次爆發。

2019年11月17日,香港反送中示威抗議,示威者與警方在香港理工大學爆發衝突,警方出動水炮車(AP)
香港示威者17日與警方在香港理工大學爆發衝突,警方出動水炮車。(美聯社)

和理非遭勇武派「綁架」

反送中得到大部分香港市民的認同,但是和平示威被警察暴力回應,年輕勇武派七月開始以武力反抗。占多數的和理非不認同暴力,可是因為政府藐視民意,和平示威得不到回應,所以對勇武派的行為表示理解與容忍,甚至捐錢、提供物資援助。但隨著暴力升級,黑衣示威者圍毆反對意見者、縱火燒人,甚至攻擊通勤者乘坐的大眾交通工具。他們反對勇武派的方式,但又無法「割蓆」,畢竟勇武派的武力抗爭,成功地逼迫林鄭撤回修訂《逃犯條例》草案。

十一月十一日勇武派發起「大三罷」(罷工、罷課、罷市),期間部分勇武派一反過去Be Water打帶跑的抗爭方式,占據中文大學橫跨吐露港公路的第二橋,並建立起防禦路障,打算與警方抗爭。如同《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百老匯舞台版)裡面,革命學生在巴黎市中心築起路障與軍隊對抗,期望能夠感召市民,起身加入他們的抗爭。

當中大校園冒出濃煙的照片在網路流傳時,中大學生同仇敵愾加入保護校園的行列;一般市民則震驚憤怒,有朋友當晚就開車帶著物資去支援學生,網路直播。只是過了兩天,不同訊息陸續傳出,包括非中大黑衣人占據校園、在學校成立兵工廠與中大學生起爭議、亂砍校區老樹築路障……。

反而警察第一晚之後就將衝突限制在第二號橋區域,不再嘗試進入中大,還被通勤市民批評任由黑衣示威者封鎖吐露港公路。十五日校長段崇智發信譴責「蒙面示威者」縱火破壞校園,要求所有外來人士即時離開中大;香港記者協會出面譴責黑衣人限制新聞自由,沒收攝影師的記憶卡;不少香港市民抱怨「被罷工」。民意開始逆轉。

勇武派將運動升級,但一般市民卻沒有加入武力革命的打算。占據二號橋癱瘓吐露港公路數日後,黑衣示威人十五日深夜自動撤離中大,第二天清晨學生開始清理校園,各處都有市民走上街頭清理路障。零星仍有黑衣示威者阻礙,但是短暫衝突後只得退離。唯有鄰近紅磡海底隧道的理工大學仍有黑衣示威者聚集抗爭,被警察包圍。

林鄭扭轉民意的盤算……

其實十月就有和理非出聲勸導勇武派暫停武力行動,以十一月二十四日區議會選舉為重,讓市民以民主方式,為民主派贏得更多席位。只是在這個「無大台」的抗爭,理性聲音往往被忽視。或許這原本就是林鄭的盤算,逼迫失去耐性的年輕人暴力升級,藉此扭轉民意。

現在理工大學的衝突仍然進行中。理大處於尖東鬧區,不像中大在空曠的郊區,眾多黑衣示威者被困在狹窄校園。看來警察不想循中大模式讓他們自動散去,打算藉地利一網打盡。無論如何,希望理大抗爭能夠安全結束,希望區議會選舉能夠順利進行,讓市民得以彰顯民意,希望特區政府與北京能夠接受選舉結果與市民妥協。局外人的我只能在這裡默默替香港祈福。

香港特首林鄭月娥11日召開記者會,強調警隊並未失控、「暴徒」行徑不會得逞。(美聯社)
迫使失去耐心的年輕人將暴力升級,藉此扭轉民意是香港特首林鄭月娥的盤算?圖為林鄭11日召開記者會,強調警隊並未失控、「暴徒」行徑不會得逞。(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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