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雄專文:土爾扈特的男人一定要去阿爾泰山祭拜冷峰鄂博

2019-11-17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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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每當在祭祖靈時總是叮嚀:土爾扈特的男人一定要去阿爾泰山祭拜冷峰鄂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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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抵達阿爾泰五聖峰國家公園入口處,因已九月中旬,整座山區未見遊客且管制哨也撤了,我們驅車直上,草地路徑不明顛簸起伏,雪融導致泥濘不堪,數度打滑左衝右闖,花了約二小時終於到達位於高山草地上的冷峰鄂博。車停在草地右側邊緣離鄂博數十米遠,我會心的笑了一下,哈薩克友人因宗教不同而保持距離。

我拿著馬奶、食米、哈達走到鄂博前,先將哈達繫在鄂博上,再掏出小皮囊將裡面鮮綠色的香粉倒在石板上堆成一小撮,焚香祈禱,我順時鐘方向繞行鄂博三圈之時,口中念著父母親及家人的名字,同時將馬奶與食米灑祭在鄂博上祈求山神的護佑。

站在冷峰鄂博旁,望著壯麗的阿爾泰五聖峰,那種宏偉磅薄的自然景色,在未見之前是無法想像的。祭拜鄂博後獨自走向冷峰冰川,仰望冰川環繞著冷峰,岩頂以藍天白雲為景,我終於明白了!我張開雙臂伸向長生天,以薩滿儀式呼喊:父親,我來了!

「午餐好了,回來吃吧!」忽感飢腸轆轆,在零下10幾度的高山上,手握杯熱茶溫暖的全身都跳躍起來了。穆太太備好豐盛傳統的哈薩克餐點,不僅有各部位的煙燻馬肉,更驚奇是燉得軟嫩爽口的馬肚子。嘗美食、賞美景,幻想著當夜色低垂,月光照亮冷峰岩頂,星星灑在冰川之上,我激動興奮期盼:「你們先下山,明天再來接我。」「如果今夜下場大雪,那就明年才來接你嘍!」穆拉泰在笑聲中回應,只好戀戀不捨的上車回城去。在下山途中,我驚喊停車,衝下車走下坡到湖邊,拍下像似台灣高山嘉明湖的美景。

「這湖是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

「為什麼沒有名字?」

「因為山上太多了!」

我尷尬不語但會心一笑,因為突然想起今年5月與太太在羅馬逛街時,問友人那街角的古墟是什麼?友人也是聳肩回答,「太多了不知道!」

夜幕低垂時,車停在群山圍繞的大草原中,因為失去方向迷路了,司機喚醒昏睡的嚮導,溝通後車駛向一座哈薩克氈房,大夥入內就坐,此時女主人將乾馬糞倒入火爐煮上奶茶,拿出一袋油炸果子放在盤裡,再從大桶裡刮出一碗新鮮奶油,邊吃邊喝討論著如何找到回城的路,在感謝聲中與熱情的牧民揮手道別,此時也換由嚮導開車,車燈照著草原崎嶇蜿蜒的土路在山谷間緩緩前進,回到烏勒蓋市已近午夜了。

周日清晨,街上人稀車少,很快就到機場。當飛機爬升到白雲之間,從窗外看那壯闊的阿爾泰山,連綿的雪白山頭,冷峰傲然矗立於群峰之上,像似獨領天地的英雄。我衷心誠服於這奇異美景,心中彷彿聽到父親叮嚀:下次帶兒子回來,祭山!

*作者為文化部參事。1920年代,祖父海穆從阿爾泰山的科布多移居新疆。1949年,作者父親翻過帕米爾高原,再從印度轉來台灣,定居在溫州街的新疆大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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