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參考》姜建強:在日本 極致的性愛也無法救贖孤獨

2016-10-30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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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如雲的日本機械人餐廳。(youtube截圖)

美女如雲的日本機械人餐廳。(youtube截圖)

1."Japanese"「日式」與「日本的」

在日本生活的時間長了,漸漸對「日式」這個概念發生了興趣。這是個怎樣的概念呢?日本人很喜歡說「日本的」(にほんてき)這三個字。如「日本的なもの」「日本的構造」「日本的経営」「日本的雇用」「日本的考え方」等。去年日本學者柴崎信三出版《日本的なものとは何か》(《何謂日式之物》)。他從十九世紀末的浮世繪開始說起,如數家珍般的將陶瓷器、和食、建築、動漫、時尚等排列了一下。而前幾年大橋良介出版《日本的なもの ヨーロッバ的なもの》(《日式之物 歐式之物》),則將日式與歐式作文化比較,這本書也因此成了比較學的經典著作。這裡的「日本的」都可以翻譯成「日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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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著名大學者鈴木大拙寫有代表作《日本的 靈性》。這裡也必須翻譯成《日本式靈性》才妥帖。英語是"Japanese",中文是「日式」,日語是「日本的」,訴說的是同一理:美的極致何以是寂與滅?

雪中的金閣寺。(網路/西洋參考)
雪中的金閣寺。(網路/西洋參考)

​如,在日本人看來,京都的金閣寺是天底下最美的東西。她是朝霞,她是夕陽,她是月亮,她是星星,她是春雨,她是秋風,她是澄明,她是晨光。總之,她是一切美的集合和化身。但在三島由紀夫的眼裡,最高的美,最頂級的美,是寂滅,是夭折,是毀壞,是絕望,是自戕。於是,金閣寺在一場人為的大火中,化作了灰燼。

人類容易毀滅的形象,反而浮現出永生的幻想;而金閣的永恆之美,卻反而露出了毀滅的可能性。「像人類那樣,有能力致死的東西是不會根絕的,而像金閣那樣不滅的東西,卻是可能消滅的。」這就是三島在《金閣寺》小說中訴說的邏輯之理和寂滅哲學。

一切春心與春花都將成灰。生命也只不過是一種浮華,一種迷醉。就其本質而言是一種「夭折。」這是否就是所謂的「日式美學」呢?

2.日式孤獨——廣闊而痛切的混合?

什麼叫日式孤獨?還真的不好說。

照理說孤獨通往的是圓滿通透的生命體驗,照理說孤獨是不似寂寞而發慌的有實質性的重量。或者如尼采所說,孤獨是如果你不想平庸的渡過一生,那就從人群中逃離吧。

日劇《深夜食堂》劇照。(公共電視提供)
日劇《深夜食堂》劇照。(公共電視提供)

​但是日式孤獨,這些元素似乎都難以尋覓。因為我們只知道日本人的深夜食堂是為孤獨者準備的棲身地。這裡,一個人喝酒不用奇怪,一個人抽煙不用奇怪,一個人瞌睡不用奇怪,一個人喃喃自語不用奇怪,一個人不歸也不用奇怪。這裡,用最簡單最明瞭最省心的方式,讓夜半的食客坦坦蕩蕩地坐下慢慢吃。因為我們只知道,日本的回轉壽司在召喚食客的同時也在召喚孤獨者。這裡不用擔心來自他人的異樣目光,不用擔心來自他人的如此發問:一個人?因為回轉壽司最初就是為孤獨者設定的。不用交談,不用喝酒,甚至不用點菜。也就是說你不用開口說一個字,就可以完成品嘗壽司的儀式。

當然你也可以點你喜歡的壽司。如金槍魚中肥,如三文魚,如鯖魚,如海膽等。但這個開口其實也是孤獨的食客向圍在吧台裡面的壽司職人,自白一種不安和焦慮:瞧,我還能開口說話。

當然還有日本的拉麵店,基本都是自動投幣機事先購買食券的方式。這顯然是遮擋交流的文明,更是阻斷人際的智能。這種機器當然也只有被日本人發明出來並被日本人所使用。因為這個機型本身,就是獨孤者思維的一個結果。當然還有在圖書館蹭空間蹭時間更是蹭空調的男性孤獨者,他們非常安靜地坐在圖書館的一隅,也裝模作樣地用一二本書作掩護,但眼睛是閉上的,嘴角是微張的,有的老人甚至從嘴角邊還流下口水。原來他們已經瞌睡上了。

既不工作也不上學,6個月以上閉門不出且不與人交流的對象,最近日本政府給它起了個名叫「隱蔽族」。據調查,僅15歲到39歲之間就有55萬隱蔽族。當然還不包括40歲以上,50歲以上,60歲70歲甚至80歲以上的人群。這一龐大的隱蔽族,都是孤獨者的後備大軍。於是,我們看到AKB48少女組合的走紅,也是孤獨者們將自己的影子,頗費心機地與這些女孩重疊,每場握手會上心儀的物件,也是孤獨者們感情投資和虛擬戀愛的對象。所以這些少女組合也只有在日本可以走紅可以持久。

俘獲無數宅男的少女組合AKB48。(宣傳海報)
俘獲無數宅男的少女組合AKB48。(宣傳海報)

​當然,我們熟悉的村上春樹也喜歡寫日式孤獨。但他筆下的孤獨,是廣闊而痛切的混合,與月亮的反面一樣,屬於無聲無息的孤獨。或者,就是永不滴落的波爾多葡萄酒酒漬的孤獨。在「青春三部曲」的《尋羊冒險記》裡有一位和誰都睡覺的女孩。這個女孩,一整天都坐在咖啡店的椅子上,一杯接一杯的咖啡,一枝接一枝的香煙。邊翻書邊等待著有人來付咖啡和香煙錢,之後同對方睡覺。然後,她死了。她想活到25歲然後死掉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在1978年7月,她死了。26歲。比心裡想的多活了一年。

《沒有女人的男人》的《木野》篇裡,那個中年男人總是坐在吧台前最靠裡的位子上。大約三十分鐘把啤酒喝完,然後加喝威士卡,兌同樣量的水,再加冰塊。但沒有特別喜好的牌子。然後看書。然後站起來。然後掏出皮夾用現金結帳。村上用「悶葫蘆男人」形容他。在《電視人》的《飛機》篇裡,村上寫女孩拒絕求歡的眼神:「看上去仿佛黎明時分浮在遠方天際的銀白色的月,隨著一聲報曉鳥鳴而顫抖的癟平癟平的富有暗示意味的月。」村上想用這種眼神表明這位女孩的孤獨已經無法救贖。因為連救贖孤獨最好的方式——上床,都已經失效了。

而在《海邊的卡夫卡》行將結束的最後幾段裡,村上寫卡夫卡雖然踐行了父親對他「殺父辱母」的預言,從四國返回東京,但無法擺脫的孤獨依舊存在。車過名古屋的時候,下雨了。這「下在森林中的雨,下在海面上的雨,下在高速公路上的雨,下在圖書館上的雨,下在世界邊緣的雨。」用下雨隱喻孤獨,用雨無所不下,象徵孤獨的普遍性和持續性,從而凹出生命即孤獨的「村上式獨孤」。

3.日式微笑——撕碎的靈魂在抽泣?

有一種微笑叫日式微笑。

這種微笑當然有春天般溫暖的功效。否則它不會被人記住而感懷不已。

這種微笑當然有櫻花滿園開的春色。否則它不會令人感動而印象深刻。

但是,這種微笑更多的是意味深長。否則它不會使人迷戀而情生萬般。

在日本人內心深處,微笑不一定伴隨著喜悅。她們在任何場合都可以而且必須微笑。她們感激時微笑,溫柔時微笑,失意時微笑,惱怒時微笑,煩亂時微笑,羞愧時微笑,被訓斥時微笑,被暴言時也微笑。非日本人常常不理解這種笑。以為這是高傲的笑,狡詐的笑,陰謀的笑,嘲弄的笑,神經質的笑。或者是冷笑,奸笑。其實,她們的微笑,既不是挑戰,也不是虛偽;既不是懦弱,也不是無奈;既不高揚自己,也不貶低自己。這是在悠久歲月中,對命運的理解而凝縮成精緻的禮儀之一。就像稻穀離不開太陽的照耀一樣,日本人的心緒和人際調節也離不開這神秘的微笑。

「日式微笑」——電影《東京物語》劇照。
「日式微笑」——電影《東京物語》劇照。

​當然,日本人這種微笑還有一種更為深刻的力量。它是遭遇到人性最悲苦,最脆弱,最黑暗的時期,通常她們以微笑來通過最嚴酷的試煉。親人剛去世,或自己面臨死亡之際,她們會以紅紅的眼眶或淚濕的臉頰,笑著迎接你的到來。電視鏡頭經常看到的是日本女人會將丈夫的遺骨抱在胸前的同時而綻開微笑。在遭遇突然的天災,日本人也是用微笑相迎一切。神戶大地震,一位母親在自家的廢墟裡發現了兒子和兒女的遺物,嘴角邊拉開的是一絲笑容。

在日本最古老的法隆寺裡,救世觀音像總洋溢著最古老的微笑。宗教家們解釋,這是為表達對死者的依戀之情,呼喚一種生命重歸的咒術般的微笑。由此推論,日本人面對死亡時的微笑,實則是對悲傷或憤怒的均衡補償。實則是受傷的心扭絞出的瞬間的外部神經的表現。因而讀不懂這層微笑的人,就把日本人視為對死亡冷淡的麻木,或是人性缺失的不仁。這就像一位詩人的日本母親,總是想像她的死去的兒子是到外面追捕蜻蜓去了,微笑著寫下俳句,來安慰自己破碎悲傷的心:今天不知追了多遠/真令我吃驚/我的小獵人去捕捉蜻蜓去了/

有的時候,不需要用言語便能感動人;有的時候,一個微笑動作就會使你牢牢記住永不忘。在超市購物,日本人收銀員總是在你將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合掌於胸前,身體微微前傾,臉帶微笑,輕輕地道聲: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仿佛是與你道別,更仿佛是期盼與你再見面。哪怕你只買了一瓶80日元的伊藤園的綠茶,這個動作這個微笑也不會省略,更不會因敷衍而走形。要說溫馨,這就是溫馨。要說感動,這就是感動。有人會說,這是她們的機械動作,這是她們的無心之笑。但正是因為是機械動作,正是因為是無心之笑,我們才刻骨銘心,我們才眼睛一亮,哦,原來在至上的服務中還有這個細節可以把玩。

從生理上說,作出笑臉時至關重要的肌肉是「口周肌」,即用於帶動嘴唇或向前奴嘴的肌肉。不過從生理學上說,日本人的口周肌則很不發達(這也是日本人英語發音不好的一個生理原因)。既然很不發達,既然很難哈哈大笑,那就微笑吧。嘴角總是帶著一絲微笑,當然也可理解為日本人的「裝」。但問題是這個「裝」經過漫長歲月的積澱成了一種情不自禁,成了一種知性。因此日本人生出了"smile"要比"laugu"來得優雅來得文明的觀念。

而在申奧時創生出的「おもてなし」(款待)概念,其精髓就是微笑而不是哈哈大笑。所以英語創生出固定組合:Japanese Smile,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它至少是一種禮儀和美德吧。這就像陪酒女,總是微笑留給客人,哭泣留給自己。川端康成的《雪國》,其主人公駒子對客人有「舉止十足的藝妓摸樣。」但酒盡客散之後,她借著酒瘋,哭泣地高聲呐喊「頭疼啊,頭疼啊。苦惱,苦惱。」撕碎的靈魂在抽泣。

4.日式人情——受恩與蒙恩的文化體質?

日式人情是個怎樣的人情呢?

其實,日本人總是活在互欠的人情網之中。

日劇《半澤直樹》劇照。
日劇《半澤直樹》劇照。

​日本人從銀行裡借錢,總是先還利息,從不想著還本金。利息生了再生,沒完沒了。幾年下來,還息的錢倒超過了本金。但日本人還是不急不慢地按月還利息。即使有錢了,也不急於還本金。這是令中國人怎麼也看不懂的做法。按中國人的想法,借的錢應連本帶息一起逐步的還,才是聰明的做法。

其實,日本人的基本思路是,向銀行借款,我蒙受了你的恩,因此我要慢慢地雙倍地還你的情才是。而作為蒙恩的銀行方面則認為,你向銀行借款,使銀行錢生錢,為報答你的恩,本金暫可慢慢還。一個慢慢借,一個慢慢還,使受恩和蒙恩(債務人和債權人)永遠處於無法了斷的人情網之中。

在日本,料理店上菜的時候,或在商店買東西結帳的時候,日本人講得最多的一句話是「すみません」(對不起)。這裡的「對不起」絕不是說菜還沒有上完,或帳還沒有結清的意思。而是說我受了你的恩惠,但我現在暫時無法回報你,很對不起。不管怎麼說,這事還沒有完,我將設法回報(日語「すみません」的動詞就是「すむ」的否定式,意味「沒有結束」。)。這樣,償還別人的恩情,不辜負別人的情義,就成了日本人做人最大的尊嚴。這正如美國學者所說:「恩重如山,它使你放棄了別的任何選擇」。為了便於報恩和感恩,日本乾脆集中一年二次的全民互動送禮:7月份的「中元」和年底的「禦歲暮」。這裡,與西方人感恩於「萬能之主」不同,日本人則是對往昔和社會上欠著恩情債的人感恩。

飯前——準備開動。(網路/西洋參考)
飯前——準備開動。(網路/西洋參考)

​但問題是,日式人情還有這樣的說法:如A送3000日元的禮品給B。B僅用1500日元來還禮,A就會生出不快。但如果B送上了價值10000日元的禮物,A就會生出被人嘲笑與蔑視的感覺。

也就是說,在日本人看來,禮還少了是種恥,禮還多了也是一種恥。為什麼會有恥的感覺的呢?這又與「恩」有關。日本人將人情看作是返恩,報恩的手段與機會,但如果從中生出不均等,日本人就會認為是大事情了。他就會重新思考與這個人的「恩」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出了什麼問題。然後尋找補救的措施,或者乾脆斷絕與這個「忘恩負恩」的人聯繫。但這個斷絕也不能一下子斷絕,必須慢慢的,讓對方沒有太大的感覺中斷絕。

由此故,如果碰上了該送禮物的節日,還得要送才是。但是禮物的價值必須縮水,從原本的3000日元的禮品,降至2000日元甚至1000日元。而收受禮物的對方,當收到已經縮水的禮品,心裡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知道「恩」出問題了。如果他想挽救,他就必須返還加倍的禮物,如果他不想挽救,他就對等地寄出禮物。至此,二人的關係就斷裂。再碰上送禮的節日,也不會再贈答互酬了。

問題的戲劇性在於:日本人一方面熱衷於報恩感恩,一方面又深知恩所帶來的麻煩。因此毫無緣由的受到生疏者的恩,對日本人來說是最討厭的事。由此故,日本人對大街上發生的天災人禍一般不予理睬。這並不是冷淡麻木所至,而是因為他們認為除了員警之外,任何人隨便插手都會使對方背上恩情之債。明治以前日本就有一條著名的法令:「遇有爭端,無關者不得干預。」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是有明確的職責而出面相助,會遭人懷疑是不是想從中撈點什麼好處。由此故,你對日本人越好,送得東西越多,他反而越不自在越反感,因為這會增加他的人情債,從而觸動他敏感的自尊心;反過來,你對日本人越冷漠和越不在乎,他反而越舒服。因此,在日本,態度冷酷甚至粗野的青年被視為「好」青年;在修行中,越是粗暴的老師,就越被認為是最有幫助的。所以這也是日本人也送禮也回禮但就是生不出開後門的中國式的人情債模式的一個原因。

這是為什麼?這裡的一個看點在於日本人的送禮本質是基於報恩和感恩,是基於我欠你的還給你,然後不再生出新的人情債。這種送禮本質決定了難以生出拉關係走後門的模式。如果送禮是為了走後門,豈不又生出了新一輪的人情債?這是日本人最不希望的結果。

這就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悖論:一邊是恩重如山,情義無價;一邊是躲避恩惠,逃離情義。但報恩感恩的文化體質,能自主地提升體制內的忠誠度,能潤滑人際關係,卻是不爭的事實。在這方面,日本人顯示了他的智慧和狡黠。

5.日式中式——只能亮眼于歌舞伎町?

今晚有月亮。

冷冷的月光,散向新宿歌舞伎町二丁目的街面上。街面在留下清輝的同時,連帶周邊的幾家情人旅館的屋尖,都披上了冷硬色。應該給人溫馨歡愛之地,在月色下,也只能強歡笑顏。儘管大街是騷動的,熱騰的,甚至有些路段還是人滿為患的。男人拉著女人,女人勾著男人。齊刷刷,白嫩嫩的大腿,在超短裙的一閃一閃下,向著夜色發起攻擊,撥動著男人的視線。皮條客們在拉客,雖然東京警方的嚴打,公開的拉客已經很難,但還是有些腰圓膀壯的黑哥們,或打扮成小鮮肉的日本男兒們,在瞄準行人,針對性的拉客。

一家挨一家的酒吧,伸向黑暗。有時一不小心,就會被黑暗拉進去。拉進去之後,倒也生出了明亮和鮮活。首先是媽媽桑笑盈盈地出面迎客。然後是袒露的小姐溫柔地遞上毛巾招呼客人:喝些什麼?威士卡加冰塊。冰凍啤酒,水果拼盆,炸薯條。端了上來。先是啤酒乾杯,然後是威士卡加冰塊的杯子在手中搖晃。冰塊的撞擊聲,小姐的嬉笑聲。當然還有小姐身上的香水味與香煙味混合,刺激著小小的空間。坐台的原以為是日本小姐,但日語多說了幾句後便露餡。之後乾脆就用中文了。

歌舞伎町。(網路/西洋參考)
歌舞伎町。(網路/西洋參考)

​絲質的觸感,柔軟的酥胸。有時低語靠近的時候,髮絲搔著客人的臉鼻,癢癢的,酥酥的。

「今天來生理了。」

坐在一旁的小姐突然嫣然一笑如是說。毫無臉紅和靦腆之意。

這是小姐們的「專業」用語。意味著我可以跟你們出去。但是你們由此引起的失望與不快不要怪我。

哦。我們走進了一家可以「出張」的酒吧。也就是說可以帶小姐出去的。

「那你今天為什麼還坐台?」

「媽媽桑不知道。你們也是中國人。我就直說了。」她一氣喝幹了杯中存量不多的威士卡。然後自己加冰再滿上。

只能再喝酒再聊天再唱卡拉OK了。三得利的「山崎」威士卡喝了兩瓶。

我們搖晃著,醉醺醺地結帳。倒是沒有斬人。確實是明碼標價。儘管我們是第一次到這家店。媽媽桑又送至店面口。當然那位同胞小姐送我們下了電梯。

緊身的套裝,袒露的酥胸。乳溝之間的空隙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一張萬元日幣塞進去了。

「歡迎下次再來。」

小姐與我們擁抱了一下。送出微笑,酒氣與香水味。不能說是假惺惺的,但也絕對屬於職業狀態。

已經是淩晨兩點了。新宿歌舞伎町總算回歸空曠與靜謐。

「你說這家酒吧是日式的還是中式的?」

「我看都有點吧。」

「對工作的認真是日式的。但是耍小聰明則又是中國式的。」

我的一位從國內來的朋友如是說。

「哦,那就是日式加中式了。」

我在想:這是否就是日本酒吧的生存之道?

因為日本的酒吧已經少不了中國小姐了。

新宿歌舞伎町早已被中國人佔領了。

有的日本客人進門就問:有中國小姐嗎?

這是否就是日本人所喜歡的「日本趣味」呢?

*作者為東京大學綜合文化研究科擔任客員研究員,致力於日本哲學和文化的研究,積極書寫、介紹日本及其文化,已出版有《另類日本史》《另類日本天皇史》《另類日本文化史》《大皇宮》《山櫻花與島國魂:日本人情緒省思》等。本文來自於公眾號「西洋參考」,授權轉載。搜索id"iwestbound"關注更多精彩。首發於冰川思想庫(bingchuansxk)/外邦科技。更多好文請掃描《四洋參考》二維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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