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奧蘭多恐怖攻擊與川普的「宗教戰爭」

2016-06-15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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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Donald Trump)(美聯社)

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Donald Trump)(美聯社)

在死傷慘烈、創痛未癒的國難時刻,幫相關政治人物算計得失,似乎太過冷血、功利。然而不可逆的悲劇已然發生,政治進程持續運作。快轉到5個月之後的今年11月8日,美國總統選舉投票,如果川普(Donald Trump)脫穎而出,他當晚發表勝選感言時,有一個絕對不能說出口的感謝對象:馬廷(Omar Mir Seddique Mat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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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廷今年29歲,在紐約出生的阿富汗移民第二代,6月12日那天,他闖入佛羅里達州奧蘭多(Orlando)一家同志夜店「脈動」(Pulse),以一把突擊步槍大開殺戒,在被警方擊斃之前,他槍殺了49人、打傷53人。

馬廷是穆斯林,而且是川普勝選方程式中最不可或缺的那種穆斯林。

「每當悲劇發生,群情激憤,我的民調數字就會上升。」這是去年11月13日另一場恐攻之後,川普的夫子之道。11月那場發生在巴黎,如今這場在美國本土,川普及其陣營的見獵心喜不難想見。

果不其然,奧蘭多事件的嚴重性揭露之後,川普就在推特(Twitter)上發文:「感謝各方對我的恭賀,因為我關於激進伊斯蘭教恐怖主義的主張是對的。但我不想要恭賀,我要強硬與警覺,我們要放聰明一點!」

川普有何主張讓他狺狺自喜?他宣示自己當選總統之後,將「暫時」禁止其他國家的穆斯林入境(「直到我們搞楚狀況為止」)、強化監控美國國內的穆斯林(從社區到清真寺都不能放過)、下令用「水刑」(waterboarding)之類的酷刑拷問恐怖分子疑犯、對付恐怖分子疑犯可以株連其家屬……

對於奧蘭多恐攻再度凸顯美國槍械氾濫、管制鬆散、有心人極易取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號等問題,川普壓根兒不提。對於遭到重創的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LGBT)族群,川普沒有片言隻字的慰問。

換言之,奧蘭多恐攻之後,川普要以宗教戰爭、反恐戰爭的規格來打2016年這場總統選戰。雖然全球穆斯林多達17億人,但在美國只有大約330萬人,佔比不到1%,而且相當分散,就選戰票源而言十足雞肋,拿來搧動仇恨和恐懼卻妙用無窮。在川普言中,穆斯林是「敵人」的同義詞,有些是外敵,有些是內奸。

川普在13日警告美國的穆斯林必須合作:「他們知道事情是如何發生,他們知道(奧蘭多案的槍手)是個壞東西,他們知道聖伯納迪諾(San Bernardino)的槍手是壞胚子,但是你知道嗎?他們並沒有把這些壞胚子交出來。然後呢?我們就有了死亡和毀滅。」

很難想像,這是一個準總統候選人對其穆斯林「同胞」所說的話。

「穆斯林=恐怖分子or恐怖分子同路人」也是川普攻擊兩大死對頭──現任總統歐巴馬、準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蕊.柯林頓(Hillary Clinton)──的武器,彈藥則是他隨手拈來、隨口胡謅的聲稱與指控。

早在2008年歐巴馬首度當選總統之後,川普就經常拿他「肯亞黑人穆斯林」家族背景作文章,含沙射影「美國出了一個穆斯林總統」。近年「伊斯蘭國」(IS)在敘利亞內戰中壯大,川普更痛批歐巴馬應對無方、養虎貽患(這方面倒是不無道理)。

對於在選戰中面對面廝殺的希拉蕊,川普的砲火更是毫不留情,批評她為了「政治正確」(political correctness)而討好穆斯林、連「激進伊斯蘭」(radical Islam)這樣的詞彙也不肯用、居然主張收容敘利亞難民(雖然美國近年重大攻擊事件都與難民無關)。從現在到11月,川普顯然會繼續操弄穆斯林議題來緊咬希拉蕊。

川普的競選口號是「讓美國再度偉大」,他最常用來貶抑對手的形容詞就是「軟弱」(weak),但他想像中的「偉大的美國」卻很弔詭:一方面在國際社會扮演惡霸(bully,不是警長)的角色,帶頭踐踏國際法,到處收保護費;一方面築起高牆(擋穆斯林、擋難民、擋移民),以閉關自守換取安全感。

混亂的局勢,無論一時抑或長期,對川普這種惡霸或強人型的政客而言是最佳舞台。他先前針對穆斯林的種種荒謬言論,連共和黨內領導階層都看不下去,紛紛站出來重申美國文化多元、包容的基本價值。但是奧蘭多恐攻之後,面對川普「我早說過」姿態的大放厥辭,共和黨內卻噤聲了。

隨著11月8日越來越接近,川普的民族主義、民粹主義色彩只會越來越囂張跋扈,對於美國以及其他以類似偏見看待甚至仇視伊斯蘭教與穆斯林的國家(尤其是歐洲),挑戰也將越來越嚴峻。就算川普敗選,他代表的勢力也不會消退,只會催生更多的仇恨與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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