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蔚然專文:不瘋魔不成活?觀眾在戲外融入而非投降─洪席耶論美學

2016-02-05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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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藝術的政治意義,或藝術帶給日常生活的衝擊,從來不取決於某一件作品是否直接碰觸或間接影射了政治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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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藝術愈向政治這一邊靠攏,愈會走進死胡同,非但達不到政治的目的,也會把藝術給賠上了;從另一個方向來看,若將屬於政治範疇的活動硬說成藝術,則是完全曲解了洪席耶的意思。

最後,洪席耶建構了自己的美學觀,也同時以釜底抽薪的方式解構了之於廿世紀影響甚鉅的批判傳統:若想擺脫現代主義的執念,或走出後現代主義的死結,重新審視那個批判傳統乃必要步驟,也唯有如此方能做到關於批判的批判(critique of critique)。

換個方式解釋就是,西方現代藝術堅持批判精神,而論者也往往以是否具備批判精神來檢視藝術,洪席耶的建議是,讓我們重新檢討開口批判閉口批判這個傳統

雖然洪席耶的哲學和解構主義與後結構主義有些相通之處,但最大不同點在於:洪席耶既要破壞,更要建設;換言之,之所以解構,是為了建構。此為洪席耶受到重視的主因之一。

就師承而言,洪席耶雖然熟諳解構或後結構主義的思考邏輯,但他的治學方法與精神和傅科的系譜學較為親近。

演戲的瘋,看戲的傻

讓我們從〈被解放的觀眾〉(“The Emancipated Spectator”)這篇文章開始讀起。

洪席耶認為,任何影響後世深遠的戲劇理論無一不對戲劇的本質做了某些假定,進而由這些假定建構出關於戲劇的「真理」。因此,審視一個理論,除了要瞭解那個理論說了什麼外,更要分析那個理論憑什麼這麼說。

既然理論建構於假設之上,質疑一個理論的方式就是質疑它作為基礎的假設,或一組假設。於此篇文章,洪席耶以動搖基本的方式,重新檢討「觀看」──觀看戲劇、舞蹈、表演藝術、默劇等等──這個棘手的議題。

關於演員,西方一直存在著由迪特羅(Denis Diderot)提出之「演員的弔詭」:演員理應投入角色的心境,否則無法逼真傳達,但設若演員過度投入、與角色融為一體,因而淪為角色的容器,他的表演勢必失控;演員與角色的距離極難拿捏,此為「既進又出」的弔詭。

然而洪席耶認為,「觀眾的弔詭」這個議題遠比「演員的弔詭」還要更加的基本。

洪席耶說,西方歷來對戲劇的概念一直停留在某個弔詭之中。很多人認為,沒有觀眾就沒有劇場,但看戲,或觀看本身,卻被認定為壞事。

基於兩個理由,很多人認為看戲不是一件好事。首先,他們認為觀看是「知曉」的對立面,「觀者處於無知的狀態之中,既對產生那些意象的過程一無所知,也對藏匿在意象背後的道理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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