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路透社報導，俄羅斯克林姆宮於〔2024/04/29〕表示，由美方採取凍結俄羅斯資產制裁之措施，恐將為全球經濟秩序設立非法先例，爰俄將積極採司法渠道追究其合法性。
美國眾議院於〔2024/4/20〕通過高達美金950億對烏克蘭、以色列與我國之資助法案，其中欲以透過凍結俄羅斯資產，並擷取以編列於烏克蘭重建規劃預算。目前七大工業國組職〔G7〕國亦正商榷如何將凍結之達美金3千億俄國主權財富基金資產〔sovereign Russian assets〕進行挪用，以資助烏克蘭重建。
克林姆宮發言人培斯科夫〔Dmitry Peskov〕表示，西方勢力所採之舉係對主權國家與私有資產所有權之侵占，本質上係違法行為。倘美方執意採取前述政策，想必導致全球各國及投資者對於投資美國決策上將有所卻步。
面對美方單方制裁，俄國國會杜馬〔Duma〕發言人〔Vyacheslav Volodin〕聲稱俄羅斯理當亦可對此往復，凍結西方資產。莫斯科已陸續將西方國家投資俄羅斯資產進行凍結，並以半價折扣廉售國內有意買家。
針對前述美方制裁舉措法律合理性辯護，可參見歐盟議會於今年2月所提之「充公俄國資產以助烏克蘭重建法律評估」報告書而得知端倪。
沒收俄國資產有多種國際法律意義上的議題需正視，而其中最難克服的則係跨越俄國外交豁免權〔state immunity〕之憑欄。然而，前揭報告書提出突破該攔阻之多種可能性。一、各國得以透過其行政或立法措施之發布，迴避俄國豁免權之適用，因國家豁免權僅適用於對法院或司法單位之裁決，故各國國內發布之行政或立法措施，其有效性不應受國家豁免權影響；二、可以俄違反國際公法之由，將其資產凍結充公定義為合理之對策〔countermeasure〕；三、可藉俄烏衝突之際，讓國際公法發展出允許國家豁免權不適用之例外存在的可能性；四、透過超國家或國際體制致使國家豁免權不適用，因當事國主動讓與主權，同意受該體制約束。該報告書認為，因俄在俄烏戰事爆發時仍為歐洲人權公約〔European Convention on Human Rights〕簽署國，故理應受歐洲人權法院〔European Court of Human Rights〕裁量。
前揭合理化說詞若被採用，勢必將持續推動北大西洋公約國(NATO)抗俄誓不兩立之國際秩序，延伸彼此相互不信任之對立。除外，如克林姆宮發言人培斯科夫所稱，美制裁舉措恐讓國際資本有所卻步，因各國將無法對美投資有所以法律為基礎的保障。而倘此不確定性成立，勢必將對國際主權資金流向有所顯著影響，甚或撼動以美金為主導之金融秩序。
雖前揭法律報告書指出，國家豁免權不適用例外之發展趨勢應積極推動，然而係否此現象可徵得國際社會支持，仍待觀察。依國際關係理論，國際政治舞台實質為無政府之狀態，缺乏任何絕對權威得以裁罰各個國家主權行為，故各國關係實質為平等。國家豁免權不適用之成立，其關鍵條件莫非係各國須對其國家主權做出讓與，予以似歐盟之超國家體系。
綜上所述，以美帶頭之對俄資產制裁措施，除考驗國際公法對該手段合法性共識之建立外，更係體現國際社會權力平衡或分布實際狀態。國際政治現實終究係國際法治之基石。
＊作者為德國慕尼黑大學歐盟及國際商法法學碩士，國際關係觀察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