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需要很長時間去想,他一方面會覺得老師不應該,也會想,他邀我過去我就去,我是否也有問題?如果跟信任的人講、卻被問『怎麼不保護自己』,他又被打回票,他要持續不斷消化外面進來的批判──因此,很多個案都要20年後,可能是看到某新聞、某資訊,才能確知自己的感受。」郝柏瑋說。
太多不了解的人會覺得乾脆都不要講、避免造成二次傷害,郝柏瑋說這只對一半:「確實有相關新聞資訊出現時,相關經驗者可能會被勾起創傷反應,但不講會有更長期影響,如果沒機會說,他就會以為只有我這樣、是我的問題──也因此,現在MeToo運動鼓勵倖存者說出來,這不只對個案身心療癒有幫助,也對其他在暗處的人有幫助。」
郝柏瑋也提醒,當今性教育還是太過於「模板化」,人們教孩子防範陌生人跟網友、不要隨便收別人給的飲料糖果,卻不會教孩子要防老師、長輩、爸媽的好朋友,而事實上,熟人性侵的比例極高。
很多家長得知孩子可能被侵犯時會把事件「一般化」、例如跟孩子說「這是老師關心你」,郝柏瑋難以苛責這些家長,這是家長想把事情「回歸正軌」的反應,但他也希望家長練習傾聽孩子,讓孩子能說什麼就說、即便說得資訊破碎又前後矛盾也繼續聽,跟孩子建立信任關係,孩子才能表達出他遭遇的事。
如今被揭露的校園性侵案或許也只是冰山一角,還有更多過往發生的、正在發生的未能爆發,張萍多年來處理校園性侵案的深刻感受是,要解決問題不能只是把性侵老師關起來,最重要的是改變體制與師生關係、別讓孩子無條件地害怕威權。至於該如何讓孩子擁有自我(主體性),張萍也提醒,家長必須先尊重孩子的感受、不用威權或打罵教育小孩、讓孩子知道自身的感受也很重要。
「要聽老師的話喔!」這句話放眼許多校園性侵案件,都是難以想像地駭人與沉重,也成了讓名師成為狼師、一再重覆的犯罪手法──也誠如張萍所言,唯有養出有自信、相信自己感受的孩子,才能抵禦世界洶湧而未知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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