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證明六四跟你沒有關係:《敵人是怎樣煉成的》選摘(3)

2016-10-15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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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6月4日,成為一代中國人生命中無法抹去的一頁。(美聯社)

1989年6月4日,成為一代中國人生命中無法抹去的一頁。(美聯社)

2015年11月,深秋的山東泰山,在小雨中,她慢跑著,一個人,準備跑100公里,被限制出境的她,不能與樂施會隊友赴香港「毅行」,她一個人,在冷洌的空氣中,響應。去(2014)年此時,她也沒能赴香港,她被關押審訊了128天,日以繼夜。

她,不是維權律師,不是民運人士,她是中國公益NGO圈中的「釦子姐姐」─寇延丁。2014年下半年,她在香港碰到了陳建民(占中三子之一),在台灣參加行動者培訓,碰上了導師簡錫(民進黨元老),而且還之外碰到了在台任教的王丹(民運人士),一連串的「巧合」讓她的人生進入了她形容為「魔幻寫實」的慘痛境遇。

2016年,她在台北出版了《敵人是怎樣煉成的?沒有權利沈默的中國人》(時報出版),完整紀錄中共當局逮捕異議人士後的審問細節。她說,還要回到中國去。她對中國的愛,好痛。

怎麼才能證明六四跟你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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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問題,都是要問的。」饒是三個代表,都無法迴避:怎麼才能證明六四跟他們沒有關係?

那一天,我在故鄉小城,二十四歲,是小機關裡的小職員,柴米油鹽的家庭主婦,即將成為母親,一個看似與天安門廣場無關、一個與廣場母親無關的母親。我不知道廣場上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我將終此一生面對這個問題:這一天跟我、跟我的孩子、跟我孩子的孩子、跟中國人的未來有什麼關係?

那一天,薛野在北京,十九歲,這個兩年前的貴州高考狀元是北大學生,在廣場上。

那一天,梁曉燕在北京,三十二歲,北外老師。她不在廣場,是槍響後趕去的:「我的學生還在那裡,我要把他們帶下來。」她自己的學生都活著帶出來了,但目睹了別的學生的死亡,以及更多的死亡。

那一天的我們全然陌生,不知道彼此的人生將在十幾年後交匯,更不知道二十幾年後會有一個這樣的營會,我會成為媒婆、薛野是成員、梁曉燕則是過客……

那一天,滕彪在故鄉小城,吉林樺甸,是十六歲的高中生,兩年後考入北大。二○一四年在香港維多利亞公園六四集會上說:「如果我早出生兩年,那被坦克碾死的,很可能是我;而那流乾了眼淚的、被禁止說出真相的、被禁止悼念的,就是我的母親。六四死難者是替我而死的,是替我們每一個倖存者而死的。也就是說,我們的生命裡包含了他們的死亡,如果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們無法真正理解自身和我們所處的中國……」

那一天,在香港,周永康尚未出生。他一九九○年出生,與我兒子同齡。當高中歷史老師講到六四的時候放了一個讓教室裡灑滿淚水的短片:「六四可以說是我們這代人第一次接觸公共領域的門檻,我們絕大部分對政治、社會議題的關心,都是從六四開始的」。二十四歲時他競選成為「學聯」祕書長。(必須插播一條名詞解釋:學聯全稱「香港專上學生聯合會」,旨在「認識中國、關心社會」,八十年代一直積極組織香港學生參訪大陸,是親中國親北京力量,六四後與中國政府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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