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庸鎖國、亂臣進讒言⋯這部韓劇以底層奴隸視角,精準點出東方國家面對西方列強的「無能」

2018-12-19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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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宥鎮幾度說出,「我是美國人,我的國家會保護我」之類的台詞,朝鮮徒有四百年歷史,但對待自己子民竟不如一個歷史僅只三分之一的新興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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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人在自己的故鄉無處容身,必得變成一個異鄉人才能得到庇護,這是何等諷刺、何等悲哀? 也因為主角崔宥鎮有此清明的認識,使得之後他將自身命運和朝鮮綁在一起的選擇更顯悲壯。

列強對朝鮮既是壓迫、亦是解放的力量  

一般以殖民史為背景的作品多半是單一視角,一味鼓吹民族意識,或以無辜被殖民者的哀怨無助對照殖民者的邪惡企圖,基調多半偏沉重;《陽光》的基調卻是輕快、幽默又不失深度。藉由美軍、日軍及朝鮮各階層人物的多元視角,傳統與現代文化撞擊,創造一個立體又動態的時代背景,讓現代人也能產生連結。

《陽光》中,西方人帶來具殺傷力的槍炮軍轞,但也輸入基礎建設(街燈、鐵路、電信)、飲食習慣(咖啡、糖果、麵包、冰品),衣著(西裝洋裝),設備(椅子、四腳床鋪、沙發)、產業(旅館)、教育(洋學堂、女子教育)、武器(步槍)、觀念(戀愛)。朝鮮人以驚喜、懷疑、好奇、務實、浪漫的眼神,或迎接或抗拒現代文明和嶄新的生活風格,而日本、西方的官商和傳教士則是混雜新鮮、鄙夷、輕蔑、同情的態度執意敲開隱士之國深鎖的大門。

《陽光先生》劇中李炳憲(右)與金泰梨(左)初次見面的場景,綿延六百盞街燈照亮原本黑暗的街道。朝鮮初次目睹西方文明(圖/想想論壇)
《陽光先生》劇中李炳憲(右)與金泰梨(左)初次見面的場景,綿延六百盞街燈照亮原本黑暗的街道。朝鮮初次目睹西方文明(圖/想想論壇)

有人批評劇作家將朝鮮刻劃成落伍未開化的面貌,其實劇作家金恩淑無意美化或合理化舊世界的禮教,她採取現代的觀點和輕鬆幽默的情境柔化世紀初韓國與西方文明的差異。比方旁觀朝鮮大臣跪接聖旨儀式的美軍嘲笑,「他們甚至對電話也磕頭叩拜呢!」美軍翻譯解釋朝鮮農業社會休閒鬆散的生活作息,「朝鮮人只要有熱鬧看,就是休假日囉!」對儒家文化的自省: 「韓國人不做對自身利益無益的事。」所以即使男主角屢次出手救援,朝鮮義兵反而不斷懷疑信仰基督教男主角利他行為的動機,甚至還企圖殺他滅口。即使是女主角愛信,劇作家也無意將她塑造得盡善盡美,反而藉其性格缺陷凸顯文化差異。出身貴族的愛信好勝心強,往往高估自己的能力,口口聲聲號稱已經學完各字母開頭的「所有」單字,學了英文字彙但不懂基本社交禮儀和溝通,不管到了洋式學堂或美國公使館,養尊處優的她都是站在門口粗魯地高聲喚人開門;這裡反映當異國文化衝撞時,人們常常簡化低估他人的文化,特別是自我標榜歷史文化悠久的國家。

動盪時代中的動態人物

殖民時代, 任何人在自己的土地上都可能成為異鄉人;動盪的時代,人們的角色和身分認同將發生巨大變化,許多不可能都變成可能。在《陽光》中,有人藉著改變的契機投機牟利、或翻轉自己的命運、追求浪漫的夢想,也有人執意不變而被時代拋棄。原本是擔任美軍翻譯官見識到美軍的虛偽(「(在江華島)屠盡三百官兵還誆稱仁義!」譯官批評),決意投效日本,出賣朝鮮;原本身為朝鮮奴隸變成美軍和代理公使,和皇帝對話和貴族之女共譜戀曲;原本只能關在閨房裡繡花的貴族小姐成了舉槍伏擊貪官的刺客;沒有受教權的平民進洋學堂學習英文;沒有名字的屠夫之子變成人見人畏的日本浪人;被父親當賄款一樣嫁給日本人的朝鮮女子李陽花也搖身變作賓館日本老闆娘工藤陽花;階級制度取消,轉行的推奴,開了名為〈應有盡有〉的店舖,而這店家的確是應有盡有地誇張呀!多角經營雜貨、匯兌、 典當、偽造文書、尋人、租賃等等地上地下經濟;只有執著於傳統的儒生貴族,在變化湧現的大時代,逆勢而為,自己不願接受改變、也阻撓別人改變,例如女主角的祖父身為國君老師,禁止孫女閱讀報紙,她不從,結果被處罰抄寫論孟;儒生貴族也普遍禁止家族女性像平民女子進洋學堂學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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