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南洋打拼卻一夜落難成戰俘,在重獲自由前夕喪命!一段被世人遺忘的二戰集中營臺灣人辛酸史

2021-04-06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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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息好克服,家鄉口味卻總教人難以割捨,俘虜學著用豆類配給品,改造成日本人習慣的味噌和豆腐;被關在澳洲的拘留者則更挑戰,得從台菜、日式料理,改吃起牛肉與起司。但無論如何,在戰時能有充足的一日兩餐,已算得上珍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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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營裡的兒童:學習「成為日本人」

歷經半個世紀,當年被監禁的臺灣人大半凋零,多數受訪者是童年隨家人被送入,這也讓鍾淑敏採集到兒時視角的集中營回憶。

戰後的西方電影、回憶錄,常描述日軍集中營受虐的悲慘際遇,相較於此,英軍集中營大體相當人道,更像是現代化的監獄。這些在收容所長大的受訪者回憶,裡頭設有福利社、發送救濟品;印度收容所每月發零用金,由日本政府出錢;澳洲集中營裡甚至還提供郵購型錄!

孩子們不懂紛亂時勢,吃得飽、睡得暖、全家一起生活,好似沒有太多戰爭創傷。集中營宛如超大型防空洞,意外阻隔了外頭的烽火衝突

只是,盟軍贏一局,日軍攻一城,無人知道何時能終戰,孩童教育成為另一道難題。於是拘留者便在集中營內自組學校,手編教材、開辦小學堂,自己的孩子自己教,

這段集中營的生活,卻意外讓臺灣人學習「成為真正的日本人」。

移居南洋的第二、第三代,原本幾乎沒有接觸過日本文化。但身在印度集中營,這些孩子寫日文、唱頌揚大和魂的校歌、遙拜皇居、過日本節慶,反倒經歷了「皇民化」歷程。

泥於里收容所第一國民學校,共有 8 個學級,學生行事曆完全與日本內地相同,也要學唱強調「忠君愛國」、「大和魂」的校歌。(圖/研之有物提供)
泥於里收容所第一國民學校,共有 8 個學級,學生行事曆完全與日本內地相同,也要學唱強調「忠君愛國」、「大和魂」的校歌。(圖/研之有物提供)
收音機體操。收容所內的學童每日 7 點 15 分打掃教室,7 點半朝會,7 點 45 分前是體操時間,之後上課到下午 4 點。 (圖/研之有物提供)
收音機體操。收容所內的學童每日 7 點 15 分打掃教室,7 點半朝會,7 點 45 分前是體操時間,之後上課到下午 4 點。 (圖/研之有物提供)

近 5 年的集中營看似平靜無波、避開烽火,但難以預料的是,死神卻在戰爭結束後現身。

1945 年 8 月 15 日日本宣布投降,遠在印度集中營內的拘留者,並沒有同步接收訊息。儘管各國官員前來說明,許多日人仍拒絕相信,「這絕對是假新聞!」他們懷疑廣播、報紙的真實性,甚至大罵前來解釋的日本大使是冒牌貨。

在強烈兩極的氣氛下,分裂成「(日本)戰勝組」與「(日本)戰敗組」,衝突不斷。部分戰勝組開始暴力制裁「不相信國家者」、攻擊守衛,情勢越演越烈,結果引發了「二二六事件」── 印度政府下令朝集中營發砲射擊,17 人不幸死亡。

走過戰火歲月,卻喪命於獲取自由的前夕。或許正是因為收容所看似遠離戰火,但他們仍活在充滿不確定的恐懼,以及被迫與外界隔離的不安之中,最終釀成悲劇

前台大電機系教授邱雲磊(圖中幼童),幼時與在新加坡經營鐵礦公司的父母,一併被送入印度集中營。他回憶原本南洋住家多是馬來人、印度人,一直到進入集中營後,他才開始學日語。 (圖/研之有物提供)
前台大電機系教授邱雲磊(圖中幼童),幼時與在新加坡經營鐵礦公司的父母,一併被送入印度集中營。他回憶原本南洋住家多是馬來人、印度人,一直到進入集中營後,他才開始學日語。 (圖/研之有物提供)

大歷史中被翻弄的小人物

有人死於拘禁路途,有人不幸在集中營遇難,戰後倖存的臺灣人又落腳何方?

鍾淑敏提到,一位受訪者的家族經歷余清芳事件後,深惡日本政權,遠走印尼謀生,後來全家被送入澳洲集中營。家族只讓小孩讀華文、英文,拒絕念日語課程。戰爭結束,他們非常擔心被送往日本,甚至拒絕遣返,最後被澳洲軍人強架著上船,直到落地臺灣才終於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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