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尾切除術(appendectomy)的發展也顯示外科醫師愈來愈有信心顛覆許久以前由內科醫師建立的傳統處置方法。直到1890年代以前,嚴重腹痛的標準處理程序仍相當保守:服用鴉片酊舒緩疼痛,然後等待。
約翰霍普金斯醫院(Johns Hopkins Hospital)創辦人之一、加拿大內科醫師威廉·奧斯勒爵士(Sir William Osler)以極具個人特色的外交辭令,在1892年出版的《醫學原則與實務》(Principles and Practice of Medicine)中闡述這套觀點。他表明「穿孔性闌尾炎占所有手術感染病例的四分之三」,強調「採取外科介入,應聽從內科指示」:
患者死後的病理檢驗結果顯示,不論過去或現在,闌尾往往是廣泛的疾病溫床,且不會顯現任何跟病症有關的徵狀...如果我們將每一位盲腸部位發炎的患者都視為闌尾炎,那其中有高比例的病患可以康復...根據死後解剖觀察,許多病患通常不需做治療即可痊癒。
然而, 外科醫師也漸漸開始導入他們自己的觀點。在次年出版的《美國外科協會學報》(Transactions of the American Surgical Association)中,一篇長篇論文提到美國外科醫師約翰·狄佛(John Deaver)採取更人道的做法,立即為病人施行外科手術:
我所能想到最有可能讓病人永遠不再受苦的方法,是在診斷結果確立後立刻切除闌尾。我之所以採行這種激進做法的理由在於,許多人遵循醫囑卻無法舒緩症狀並導致喪命,這種病例太多了。
狄佛的同事理查·哈特(Richard A. Harte)說得更直白:以保守療法處置闌尾炎是天大的錯誤。不到一個世代,這種觀點成為主流;闌尾切除術是十分平常的手術,直接明快,甚至還有點無聊。
另一則故事比較沒那麼偉大,不過卻為外科展望投入不一樣的光芒。休·湯瑪斯(Hugh Owen Thomas)與姪子羅伯特·瓊斯(Robert Jones)分別是利物浦的全科醫師與外科醫師。
世紀轉換之際,他們接受科學外科訓練,遵行無菌手術,但兩人也替患者施行家傳超過一個世紀的傳統技術:整骨。
湯瑪斯援引這項傳統,發明了「湯瑪斯支架」(Thomas splint)。一次大戰期間,這種固定斷肢的方法保全無數人的性命,令他揚名國際。而瓊斯則將家傳的獨到見解應用於眼外科手術,並且在戰時重整英國骨科界。兩人的貢獻告訴世人,即使現代外科的成就與野心已達頂點,依舊能從傳統療法中找到值得借鑑之處。
本圖/文經授權轉載自麥田出版《手術劇場:470幀重現19世紀外科革命及器械的醫療繪畫》(原標題:如此簡單又如此偉大:廿世紀的外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