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建交四十周年,雙方從如膠似漆到大打貿易戰,在談判桌上較勁。從經貿關係切入是對中美關係最直觀的方式之一。
尼克森解除對中貿易禁令
中國海關總署研究中心王翀研究指出,中美經貿關係經歷三階段,第一階段是一九七九年至八九年,中美恢復政治接觸和經貿往來,貿易規模不斷擴大;第二階段是九○年至二○○○年,雙方經歷調整與發展,中美經貿關係成為戰略支點;第三階段是○一年至一六年,中美之間總體往好的一面發展,但貿易摩擦不斷上升。
一九七二年,因前美國總統尼克森(Richard Nixon)訪問中國,美國解除對中貿易禁令,當年雙邊貿易額僅一二八八萬美元。七九年美國承認北京政權,隔年二月總統卡特(Jimmy Carter)打破當時不給共產國家最惠國待遇的傳統,雙方互予最惠國待遇,中國出口貨品可享較低關稅;至八一年卡特卸任前,中美貿易額上升至五十八.八億美元,當時仍由美國出超十七億美元。
直到八九年天安門事件發生之前,中美可說甜甜蜜蜜,除了貿易額持續上升,雙方各層級官員互訪熱絡,並於軍事、科技、農業等數十項領域開展合作交流,數萬中國留學生前往美國。
天安門事件後,時任美國總統老布希(George H. W. Bush)並未停止給予中國最惠國待遇。在建交前任美國駐北京聯絡處主任的老布希,與中國關係深厚,他指出,對中國要接觸而非孤立。而且美國需要中國協助阻止武器和飛彈擴散等國際問題,因此在九○年續給中國最惠國待遇。
柯林頓恢復對中經貿與人權脫鉤
柯林頓(Bill Clinton)就任美國總統後,高度關注中國人權問題,一度將人權議題掛鉤中國最惠國待遇。但鑑於九二年中國領導人鄧小平南巡,讓中國經濟飛速成長,美國商界相當看好中國市場潛力,極力遊說美國政府發展中美經貿,因此柯林頓於九四年決議恢復中國最惠國待遇與人權議題脫鉤。
柯林頓任內中美經貿奠定發展基礎,他主張對中國採取全面交往(comprehensive engagement),視中國為建設性戰略夥伴(constructive strategic partnership)。美國也打著現在看來失效的算盤,九三年,時任美國國務卿克里斯多福(Warren Christopher)指出,美國對中政策旨在鼓勵中國國內政治、經濟自由化,促進中國向民主和平演變。柯林頓政府並支持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二○○○年,美國給予中國永久正常貿易關係(PNTR)。
但隨著中國經濟實力、軍力不斷上升,中美矛盾早已產生,美國總統小布希(George W. Bush)就視中國為戰略競爭者(strategic competitor)。但二○○一年九一一事件發生,反恐優先,中美展開更進一步合作。
歐巴馬(Barack Obama)任內注意到中國的補貼產業政策,對中國及其他國家的金屬產品展開反傾銷調查,也十五次向WTO投訴中國,頻繁對中國產品發起貿易制裁。
不過,中美貿易仍持續增長。據美國統計局數據,柯林頓任內的中美貿易八年總額,達五八一○億美元;小布希任內的八年總額,則大增至二兆九八六億美元;而一七年川普任期的第一年,單一年度中美貿易總額已來到六三五三.六億美元;另據中國商務部統計,截至一七年底,美國累計在中國投資設立外商企業六.八四萬家,實際投資八二五億美元,八九年僅四十五億美元。
川普(Donald Trump)上任後,中美貿易戰正式引爆。然而,貿易逆差還是不斷攀升,至一八年十一月美對中累計貿易逆差達三八二三.三億美元,突破新高。
「貿易戰談貿易是表象,事實上談科技,再深入就是經濟體制的結構性問題。」中華經濟研究院第一研究所所長劉孟俊指出,目前看來,中美貿易戰對中國並非只有壞處,因為中國正面臨放緩經濟成長的供給側改革,貿易戰反而有助中國形成加速改革的壓力,比如從去年底開始整治殭屍企業。
一月底中國大陸人大常委會審議《外商投資法草案》,釋出開放訊號,且擬禁止強制技術轉讓。劉孟俊表示,中國應該會持續拋出修法、政策向中美談判方向靠攏,中美雙方不至於撕破臉。
美中各擁集團形成經濟冷戰?
資策會產業情報研究所區域研究組資深總監陳子昂表示,中美貿易戰應為數年之久的長期持久戰。他認為,中國大陸對開放市場、尊重智財權問題不大,但還是會堅持補貼,只是會更制度化。就長久趨勢,他判斷美日歐印度、中俄東南亞非洲兩大集團可能形成經濟產業冷戰,各自採用不同科技產品規格。
中美跌宕四十年,經貿利益從中美的黏合劑、緩衝到變成導火線,且雙方還缺乏合作機會穩定雙邊關係,必須在競與合之間再次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