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娟專欄：空污基金補助購買Gogoro沒有正當性
Gogoro公司舉行電動機車上市發表會。（截取自視頻）
上周四(6/17)Gogoro公司舉行電動機車上市發表會，引發最多議論的是高達12.8萬的售價，但業者暗示售價還未扣除政府約2萬元補助。就在同一天，環保署訂定一份勘稱「Gogoro條款的補助方案」，史無前例以空污基金補助，在無需汰換舊機車下，買新車可獲補助。不但中央補助，還強制地方加碼三成，算一算購買一部Gogoro機車可獲補助20,400元。這麼巧，就是業者「預估」的補助金額。
環保署也在昨天找地方環保局開會討論強制加碼三成補助，隨後這個「新購電動二輪車補助辦法」預計今天(6/23)預公告，如果順利將在7月15日發佈實施，匆促到不顧還在執行的舊案，包括之前自己大力推動的電動機車共通電池方案。
先來比較一下新案跟舊案的補助方式有什麼不同。目前實施的舊案是，購買一部電動機車並汰換二行程機車，由空污基金補助3千元。另外經濟部工業局基於扶植產業再補助1萬元，總計補助1.3萬元。新案補助方式，增加一項不用汰換舊車就可獲得空污基金補助，如再汰換舊機車，新案比舊案多了7,400元補助。(註)
如果這筆錢是由經濟部站在扶植業者角度出錢補助，那就另當別論。但環保署用空污基金補助購買電動機車就完全違反使用精神，這點環保署也很清楚，但在行政院主導下最後只能妥協。又怕被批評補助獨厚Gogoro，於是開放購買其他款式電動機車也可補助。補助分「重型電動機車」、「輕型電動機車」2類，重型機車的定義是「最大輸出馬力逾5馬力」，而目前能做到這個規格的只有Gogoro。
《空污基金補助買新車，要防治什麼污染？》
先說，本文不會討論Gogoro的售價，因為那是業者的自由。但如果政府用全民的錢做不恰當的補助，那就是公共政策，必須受到全民檢驗。
為什麼說在無需汰換舊車前提下，以空污基金補助購買電動機車沒有正當性？因為空污基金徵收本身具有「環境正義」的精神，由於某些工廠或產品會排放特定污染物，而這些污染物會使不特定多數人受害，因此環保單位向這些業者收空污費、並成立空污基金，專款專用於「執行空氣染防制工作事項」。
空氣污染有區域之別，以都會區來說，汽機車是主要的污染源之一，其中又以老舊機車的污染量最嚴重。目前台灣登記使用中的機車有1,500萬部，其中約200萬部是二行程機車，這些烏賊車用了一、二十年還在路上跑來跑去，但檢驗時還是可以用老舊的標準，導致交通型式的空污始終改善不了。
為了汰換這些老舊機車，環保署從2008年以空污基金補助汽機車「汰舊換新」，沿續至今，每汰舊一部二行程機車、並購買一部電動機車，可獲補助3千元。也就是說，這個政策的重點在於「汰換老舊機車」，不是鼓勵購買新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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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改善汽機車造成的空氣污染，光汰換舊車是不夠的，以台灣都會區過量的機車而言，最重要是要減少機車數量，鼓勵民眾多搭乘大眾運系統。但環保署推出的電動機車補助新案卻是「鼓勵購買機車」，既然無法汰換舊車減少污染，用空污基金補助就與空污基金用途名實不符，當然不具有正當性。
或許有人會說，同樣要騎機車，騎電動機車比汽油機車更環保，符合污染減量概念，用空污基金補助購車有何不可？但別忘了空污基金使用有「環境正義」的精神，過去會有汰舊二行程機車可獲補助方案，是因為還在騎二行程機車的人，算是經濟弱勢族群，希望提供補助讓他們減少負擔而換車。但一部售價高達12.8萬元的電動機車，等於是有錢人的玩具，能買得起這種機車的人，為什麼需要補助？
何況，電動機車與汽油機車都有污染，只是污染方式不同，電動機車有用電污染，是固定型的污染，汽油機車則是在移動間排放的污染。如果要比較污染減量，Gogoro推出「能源吃到飽」的定額費制本身就不環保，污染量恐怕得好好算一算。
另外如果基於環境正義，空污基金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例如污染重鎮高雄大林浦、雲林六輕所在地，需要合格的健康風險評估報告，並提出有效的減污措施。
這才是空污基金最該用的地方，而不是用於補助特定少數人。
《傾國傾城補助為那樁》
另外令人不安的是行政院在主導這個補助方案的過程。去年10月行政院核定經濟部工業局所擬的「智慧電動車輛發展策略與行動方案」，訂定未來電動機車發展以100-125西西等級的電動機車，而目前能做這種等級的只有Gogoro。
接下來行政院長毛治國今年3月25日親訪Gogoro公司，接下來動用中油資源提供設置電池交換站地點。4月8日經濟部工業局向行政院報告「智慧電動車輛發展策略與行動方案執行進度報告」，在這份簡報最後幾頁直接建議「以空污基金補助100至125西西等級電動機車，每輛15,000到20,000補助」。
最奇怪的是，當天行政院在網站上貼出的新聞稿所附的簡報檔，卻拿掉這個補助建議，如果補助有理，為什麼怕記者看到？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協調，最後環保署抗拒無效端出這個補助方案。這種對業者的協助幾乎已到了傾國傾城的地步。
下個月7月1日空污基金徵收滿20年，這20年來空污基金徵收項目愈來愈多，從最早的硫氧化物、逐步增加徵收氮氧化物、營建工程空污、揮發性有機物、以及13種有害污染物，至今每年可徵收金額高達70億元。
而70億元都是業者的血汗錢，環保署理當好好運用於污染改善，但事實上許多用途卻非常莫名奇妙，沒有真正用在該用的地方，空污改善也不如預期。環保署有必要趁空污基金徵收20年的此時，好好檢討一下用途，行政院也請還給各部會專業的行政空間。否則所有繳交空污費的廠商應該集體拒繳空污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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