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仁心!苦熬中美洲醫療環境寒冬,物理治療師告白:目睹燒傷患者心碎的時刻,我也會崩潰

2018-10-06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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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國,直到11年前我所屬的機構成立之後,才有一個專門的單位照顧遭燒燙傷的兒童。」宏都拉斯基督教燒傷救助基金會復健主任葛拉茲雅,道出國家醫療資源匱乏的辛酸。類似的問題在其他中美洲國家亦然,許多熱血仁心的物理治療師,目睹傷患未能獲得妥善治療而感到痛苦,他們沒有能力改善大環境的寒冬,僅能盡力向外尋求進修機會,以期回國造福數以萬計的傷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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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傳媒》專訪3名來自中美洲國家的物理治療師,談及他們數十年的從醫生涯之中,如何持續不懈地精進技術、奉獻熱血和愛心,患者身上的疤痕漸趨柔軟的同時,他們的內心也已更加堅強。

20180920-陽光基金會專訪,國際-娪嫣補圖說。(陳明仁攝)
3名來自中美洲國家的物理治療師,左起為艾達、葛拉茲雅、索戈羅。(陳明仁攝)

治療師的告白:「目睹心碎的時刻,我也會崩潰」

葛拉茲雅(Grazia Maria Bruni Zanoletti)表示,她所屬的基金會只有聘請1名心理諮商師、沒有社工,「很多治療師沒有文憑或證照,只有實務上的經驗就進來工作。我們沒有什麼錢,要免費提供治療服務的話,就無法聘請太多的人。」也因此,治療師往往要負起排遣傷患心理壓力的重擔,她說:「常常目睹很心碎的時刻,我也會感到崩潰,必須獨自躲起來哭泣。」

葛拉茲雅說,曾有一位個案的人生經歷讓她無比心疼。2015年,該國一處傳統市場發生嚴重火災,70多名成人慘遭火吻,「當時沒有任何一家醫院可以提供完整的成人復健服務,於是原先只接收兒童傷患的我們,開始照護成人。」她說,有一對情侶被送來醫院,男生在火場時緊緊地把女孩護在懷中,最終傷重不治,女孩子的臉部、四肢有很嚴重的燒燙傷,經歷多場重建手術,終於挽回一條命。葛拉茲雅說:「但這才是悲劇,戀人因她而過世,導致她心理上承受巨大的痛苦。」

葛拉茲雅接著又表示:「更多時候,我會從堅毅不拔的傷患身上獲得力量。」2013年,一名9歲女孩不幸觸電受傷,電流跑遍全身,沒有辦法估計身體遭燒灼的比例是多少。女孩的右手臂被完全截肢,左手前臂也被截斷。葛拉茲雅回憶道:「我教她用殘餘的左手上臂,搭配輔具學習寫字、吃飯,但5年以來,她竟然自己學會用腳自理一切,這簡直是奇蹟!」

20180920-陽光基金會專訪,國際-娪嫣補圖說。(陳明仁攝)
陽光基金會講師蕭鳳儀向中美洲物理治療師講授手部復健技術。(陳明仁攝)

中美洲國家醫療困境:培訓人員離職,技術卻沒留下

陽光基金會2011年起在外交部全額補助下,針對中美洲國家主辦壓力衣製作、手部燒傷復健培訓計畫,迄今已有9國專業人員接受專業訓練,造福上萬名燒傷兒童。宏都拉斯基督教燒傷救助基金會也有參與,然而該基金會派往尼加拉瓜學習壓力衣專業的裁縫師後來離職了,導致技術沒能持續傳承下去。葛拉茲雅表示:「我真的為此感到遺憾。」

陽光基金會舉辦「中南美洲燒傷專業人員培訓計畫」,邀請中南美洲治療師赴台學習。(陽光基金會提供)
陽光基金會舉辦「中南美洲燒傷專業人員培訓計畫」,邀請中南美洲治療師赴台學習。(陽光基金會提供)

宏都拉斯基督教燒傷救助基金會遭遇的問題,其實是中美洲國家醫療困境的縮影,該區域精進技術的管道、資源稀少,醫療機構通常因人力或財力不足,只能派遣一名員工接受培訓。薩爾瓦多班傑明布魯姆(Benjamin Bloom)兒童醫院也有相同難題,該國物力治療師艾達(Ada)表示:「我們壓力衣部門只有一個裁縫師,但他到智利受訓後不久就辭職了,我當時震驚得差點心臟停止。」

艾達忿忿不平地說道:「他使得我們的壓力衣技術失傳。資源如此珍貴,如果一個機構願意培養你,你還如此回報,我們要怎麼對病人交代?他一走對我們造成的損失無法估計。」

艾達說,她所屬的醫院是薩爾瓦多唯一製作壓力衣的機構,但面臨如此困境,讓該醫院不得已做出決定──「唯有很嚴重的患者才能夠穿壓力衣。」艾達用幾乎快哭的語氣說:「但你想想,壓力衣是多麼基本的東西啊。」為壓平增生的疤痕,壓力衣是燒傷復健不可或缺的一環,燒傷患者每天必須穿戴23小時的壓力衣,時間可能長達2年。


尼加拉瓜兒童燒燙傷協會(APROQUEN)介紹個案影片。

疤痕漸趨柔軟,心則日益堅強

在中美洲,燒燙傷領域醫療資源稍微充足的是尼加拉瓜兒童燒燙傷協會(APROQUEN),該機構在陽光基金會觸及以前,便試著匯集區域各國的專業人員共同提升技術。現年46歲的APROQUEN物理治療師索戈羅(Socorro)已入行26年,經歷無數個案、看過各種悲歡離合的場面,談到最難忘的照護經驗,索戈羅說著回憶,眼淚也不禁奪眶而出。

2007年的12月19日,一名在農場工作的14歲青少年,因為高壓電線沒有裝好、掉落下來,他不幸踩到而釀成慘劇,電流從右手導出,好看的皮囊被燒得焦黑。索戈羅說道:「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被送入急診室的那晚,外科醫生們費盡全力要拯救他的右手,最終仍束手無策決定截掉。那孩子右手整個不見了,腳也截掉了2根指頭。」


尼加拉瓜兒童燒燙傷協會(APROQUEN)介紹個案影片。

索戈羅說:「這孩子來自清寒家庭,瘦弱的身材顯示他營養不良。他的母親很傷心,第一次來馬拿瓜(首都)竟然是因為兒子發生慘劇。」她表示,傷患在加護病房整整躺了1個半月,「轉到普通病房後,我們重新教他站立、坐下和翻身,還有練習他僅剩的左手」。

索戈羅眼眶含淚說:「很心痛的是,他每次問『我還可以騎馬嗎』、『我還能再回去工作賺錢嗎』我總是安慰道『一定可以』,但是我其實肝腸寸斷,我總在想如果他是我兒子,我該怎麼辦。」

「那位媽媽很堅強,一路陪著兒子復健。過了11年,現在他可以用左手穿衣服,可以單手騎馬。我見證媽媽從總是哭泣的臉龐,到綻放笑容,真的很感動,也了解到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語畢,淚水從索戈羅的眼角滑落。

20180920-陽光基金會專訪,國際-娪嫣補圖說。(陳明仁攝)
3名來自中美洲國家的物理治療師,左起為艾達、葛拉茲雅、索戈羅。(陳明仁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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