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艱難唯一死，為何軍人槍口總是對自己?
日前海軍陸戰隊99旅鄭姓中尉排長於營區內自殺，（該單位近年第三起件自殺事件）而幾乎同時間亦有一位中尉女醫官自我傷害已遂，經媒體報導後引起社會高度關注與震驚。
猶記得2018年，一個月內發生陸軍三位中尉排長先後在營區採取同一方式自殺（上吊），經筆者研究分析後以《從三名中尉排長之死，談徐旭東獨子上伊拉克戰場》投書媒體，引起高度迴響將近29萬點閱率及千次分享。
惟其與本案最大不同之處為，歷年自殺的尉級軍官都是ROTC（大學儲備軍官訓練團），而鄭排長卻是受過最完整軍事教育（中正預校、海軍官校），著實讓人驚訝與不解，因為ROTC的排長最怕接值星，瑣事繁雜且指揮調度不嫻熟，遭責難如家常便飯，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再加上陸軍連級幹部普遍未編實（副連長常受訓），故排長還要兼代業務得不到喘息空間，致在情緒低落時往往一念之間，就做出「千古艱難唯一死」的決定。
反觀官校畢業的排長，由於在校期間就已磨練實習幹部職務，所以接值星可說駕輕就熟、難度不高。至於感情受挫導致自殺的肇因幾乎可以排除，因為高鐵加上手機視訊，「兵變」尋短的機率如「彗星撞地球」般渺小。
針對家屬質疑是部隊「加工自殺」、「蓄意謀殺」或「集體謀殺」部分，筆者可以很肯定說「不可能」，因為鄭是正期的中尉軍官，連上官兵有誰犯傻敢做這等蠢事？是連長輔導長一起動手？那絕對是「聊齋誌異」天方夜譚。
對於家屬的悲痛筆者可以理解與諒解，但過度情緒性的言詞，對死者來說無疑是另類傷害。最後談到連長的「言詞霸凌」部分，這分兩點陳述，第一在承受度方面，鄭不是ROTC，在軍校七年歲月裡，被學長責罵的學分早就修好修滿，當不致有顆脆弱的「玻璃心」。
第二是連長的領導統御是否有重大缺失？經常以尖酸刻薄言詞羞辱部屬，或在連務處置上偏頗失當，經鄭排長力諫無效致選擇最激烈的「死諫」，這部分不難查察與釐清，只要對全連官兵實施問卷調查，真相當水落石出。（家屬宜在場以杜絕疑慮）
在此亦建議國防部邱部長，在真相未水落石出前不要做出重大懲處，以免如當年的「洪仲丘案」一樣冤枉一堆無辜幹部，最後還自取其辱的「裁軍監」、「滅軍法」，「換部長」，才平息民進黨無止盡的操弄。反觀其執政七年多來，部隊死亡的官兵遠遠超過前朝，是以當初因洪案得利的高官們不覺羞愧？因為司法判決沒說明沒人謀殺洪仲丘，且少將旅長的無罪復職，也做了最佳證明。
軍人自殺，政府應不應該給予家屬基本撫卹？
還有藉著本案對「自我傷害」的軍人，在撫卹方面做一明確解釋，因為「軍人撫卹條例施行細則」中規定，軍人在服現役期間，非因作戰或因公而自殺致死亡的案件種類為「因病死亡」，可獲得保險給付，但監察院對此持保留態度。揆究原因是國防部為了體恤家屬喪子之痛，針對「自殺死亡」案件均從較寬厚角度認定（排除犯罪自殺者）。
是以導致軍保準備金呈現虧損，監察院認為違法故予以糾正。這讓國防部左右為難。試問今天面對悲慟欲絕的鄭排長雙親，如果連微薄的撫卹金都付之闕如，總統及國防部長要如何面對家屬。記住!軍人的命是國家的，是不分藍綠的。（如果把自殺當成一種「精神疾病」，那麼「因病死亡」的撫卹就順理成章）
美軍自殺率遠超過台灣，自殺防不勝防，無法杜絕
最後容筆者明確指出，自殺在軍中是不可能杜絕的。以美國為例，據其國防部年度報告數據顯示，從2015年到2020年的五年中，美國現役軍人的自殺率增加了41.4%。僅2020年就有580名軍人死於自殺（將近一個加強營）。其中階級最高者為海軍第五艦隊司令-思科特三星中將，其在2019年於家中以手槍自盡，震撼全國。（美軍官兵自殺幾乎都用手槍）。
鑑此，國防部只能盡力做好防範措施，溝通朝野爭取更「人性化」的撫卹。因為自殺是一種個人自我意志的選擇，面對同一環境，有人一笑置之，有人極度沮喪，所以令人防不勝防。面對袍澤自殺，外人除了難過與不捨外，也對家屬寄予無限的哀思、與無比的同情。
＊作者為陸軍官校講師、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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