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棋龍觀點:賴清德何不大方檢討臺獨黨綱?

2023-08-16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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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獨,也是賴清德(見圖)揮之不去的「業障」。但新潮流真的是主張臺獨嗎?(資料照,美聯社)

臺獨,也是賴清德(見圖)揮之不去的「業障」。但新潮流真的是主張臺獨嗎?(資料照,美聯社)

民進黨提名新潮流的賴清德為2024年大選總統候選人,儘管藍營侯、郭歹戲拖棚,但坊間民調多顯示,賴清德至今的支持率概在35%上下浮沈。這位自認為務實的臺獨工作者,企圖摘除臺獨標籤,日前表示他不接受「台獨金孫」封號,目的諒是想衝出坐困民進黨基本盤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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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獨暗巷中詭異的新潮流

新潮流,被認為是民進黨內最早的獨派。民進黨成立後,就臺灣前途之主張,從「自決」到「公投」決定統獨黨綱,新系人士扮演重要角色。臺獨,也是賴清德揮之不去的「業障」。但新潮流真的是主張臺獨嗎?在中共列出的 「台獨頑固分子清單」,新系大老林濁水、吳乃仁、邱義仁、洪奇昌,無一上榜,豈不怪哉?

說新潮流是獨派,未免過度簡化而失真。在臺獨的「故事」中,除了非民進黨的鄭南榕為臺獨及言論自由自焚外,尚有一位民進黨籍立委劉文雄為臺灣領土主權議案而殉職立法院。前者與新潮流無關;後者,新潮流留下一個謎。

此未解之謎為——民進黨於1990年10月7日作成決議文,謂:「台灣事實主權不及於中國大陸及外蒙。我國未來憲政體制及內政、外交政策,應建立在事實領土範圍之上。」並責成該黨公職人員落實,這就是《1007決議文》。當時作者任民進黨立委劉文雄研究室主任,劉同意後指示擬提案,由14位黨團立委連署(時黨團成員包含無黨的張博雅共23位),包括新潮流的盧修一。該議案於1990年10月16日在立法院提出,議旨為「請本院議決宣告:台灣領土主權不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目的在呼應《1007決議文》,同時對抗中國《82憲法》序文的「台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神聖領土的一部分」。這是國會史上僅有的一份關涉臺灣事實領土主權議案。當時中華人民共和國尚未崛起,無力「武統」臺灣,兩岸人均所得也天差地別,故也是繼1895年不願被異族日本統治的《臺灣民主國》之後,臺灣最接近由當局官方宣告領土主權獨立的一份文件。但議案提出後,劉委員與院長梁肅戎發生激烈口角而心臟病發,被送往台大醫院,搶救二日無效而歸天。

劉文雄經醫師宣告不治後,作者搭救護車伴劉文雄回到台中劉宅,再立即返回立法院,卻見議場討論劉的議案時,新潮流立委盧修一竟提議把它送入程序委員會即立法院的「大冰箱」。隨後作者步行回青島東路研究室(劉文雄研究室在青島東路3-2號7樓 新潮流研究室在同址3樓),見走在前面的盧修一與同派系的吳乃仁及林濁水併肩左右,正高談為何要把劉文雄的領土主權議案送入程序委員會,「人都死了,送入冰箱督好。」閩南話,聲音及手勢帶著佯裝不得已而為之的賣乖。盧未看到走在後面的作者已淚崩,警覺性較高的吳乃仁回頭看到,立即示意盧噤聲。盧隨後上樓向作者道歉,但那已不重要,無聲冷看他走出門,是作者對盧修一身影的最後記憶。

劉文雄送到台大醫院時,經注射血栓溶劑,病情本已趨穩,劉指示作者電知家屬不必北上探病。但中間卻一度所有陪病助理都被趕出病房,至10月18日早上作者始突被告知劉已病危。一名助理聽到會診醫師說:「鉀離子與鈣離子怎會突然減少那麼多?」作者對醫學藥理完全不知,這句問,也是迄今不解之疑。

新潮流被認為是獨派。在民進黨成立前,該系成員多屬《黨外編聯會》。1989年第一屆第六次增額立法委員選舉時,該派系在台中市選區全力支持民進黨提名的另一位候選人環保專家生態博士林俊義,卻敗給最高票當選的劉文雄。劉文雄沒有亮麗的學歷,在劉的告別式上,當時總統李登輝致輓聯書「議壇盡瘁」,意涵因公殉職。吳乃仁亦前往弔唁, 對作者說,他們(指新潮流)錯看了劉文雄,意指不知劉會主張台灣獨立。但在棺木中的劉文雄也不會知道,國會中的有關台獨議案,竟是被主張台獨的新潮流冰凍。

統或獨是公共政策

劉文雄紀念文集(作者提供)
劉文雄紀念文集(作者提供)

劉文雄逝世,當時掌管政治偵防的警總保安處長靖釗慶告訴作者,新潮流搞臺獨,卻一天到晚跑到大陸與涉臺人員接觸,他特別指名洪奇昌。由此以觀,洪後來出任扁政府海基會董事長,有其淵源底氣。但在詭譎又渾沌的臺灣政壇,是否有人挾中共之「痛」而在兩岸間遊走得意呢?

賴清德說,「台獨是指台灣不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分。」內容與前述劉文雄提案完全一樣,難道他不知道,這種主張早在33年前就被其團夥前輩送到立法院冰箱了嗎?

臺灣未來之定位是「統」是「獨」,本是公共政策議題。從「黨外」的《公政會》到民進黨初創時,主張的原是「自決」,並非獨立。1987年11月9日,非民進黨員的鄭南榕在民進黨黨代大會上散發主張台獨小冊,還被打得頭破血流。

民進黨在1991年10月13日黨代會通過的《台獨黨綱》,要旨謂「基於國民主權原理,建立主權獨立自主的台灣共和國及制定新憲法的主張,應交由台灣全體住民以公民投票方式選擇決定台灣獨立或與中國統一。」既是應交由台灣全體住民以公民投票方式選擇決定台灣獨立或與中國統一,就應由國民公開辯論。但本是公共政策議題,卻被抄作成宗教信仰般的意識形態問題,讓一些被催眠的人,捧在神桌上愚蠢的參拜。

30多年過去,兩岸及國際時空環境已大不同,但「統」與「獨」之立論基礎,從未被民進黨內或國內公開大辯論。台灣的未來基於何理由,包括國民經濟、民族血緣、文化、宗教、安全等目的而必須脫離中(華民)國獨立建國,以及就算建國後島內是否因列強操弄而發生長期內戰等,從未見有系統的完整論述及辯論。

新潮流有所謂的「臺獨理論大師」林濁水,但不見其就上述的基於何種理由必須另外獨立建國,以及獨立建國後對臺灣人有何利益等,作系統論述。

上世紀國共內戰留下的兩岸矛盾,須由兩岸當局以智慧和平解決,不負責任的政客,才會是利用固有矛盾,製作分裂以牟政治利益。

地方選舉將至,民進黨各派系也隨之興起,就連一向低調的新潮流也罕見創「新潮流+」的品牌,打破過去的形象。(取自吳思瑤臉書)
地方選舉將至,民進黨各派系也隨之興起,就連一向低調的新潮流也罕見創「新潮流+」的品牌,打破過去的形象。(資料照,取自吳思瑤臉書)

「主權」(sovereignty)和「政權」(regime)本非一事。民進黨主政的中華民國與中共主政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當然為不同政權。但雙方主張之國家「法律上」領土主權重疊,是現在兩岸事實。所謂的領土主權重疊,以簡單例子比喻,就像國民小學二生共用一桌,中間劃一條線,各使用一邊,但都可主張桌子是自己的。賴清德要選的是中華民國總統,若當選必須向中華民國憲法宣誓效忠,有關國家領土主權之主張,不是他說了算。

但賴說「台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主權與中國互不隸屬,這是不爭的事實」。此說法是「竹竿逗菜刀」,賴清德故意混淆了主權與政權,或不知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關係是「領土主權重疊」的事實。更何況,臺灣只是地名,不是國名,賴再操弄民粹,無助於其選情。

兩岸的矛盾以談判和平解決才是兩岸人民的選項。前舉之例,若二生以打架爭奪桌面,是多麼愚蠢。賴清德之選情困在基本盤,就是民意已警覺戰爭風險,「臺灣獨立」的議題,再不能藏在暗巷,應被人民徹底檢視。

民主、自由、人權只能建立在和平之上

要當國家總統,賴清德應有基本文史常識,至少不能昧於史實。

國際局勢,中、美對峙已形成。去年地方選舉民進黨大敗,賴清德告訴民進黨員,千萬不要讓有心人故意發起懷疑美國的言論變成社會共識,這對台灣非常不利云云。殊不知美國想利用臺灣人當砲灰,非自今日始,早在1950年1月,美國國務卿艾奇遜(Dean Gooderham Acheson)為了想討好中共,曾聲明「美國太平洋防線」不包括朝鮮半島和台灣,致當時的蘇聯隨即決定軍援朝鮮發動韓戰,也險些鼓勵解放軍渡海攻臺。為了圍堵共產國家,美國更曾鼓動蔣政權海軍在海峽扮演海盜,打劫歐洲貨輪,竟連蘇聯的船也敢劫。1954年蘇聯萬噸油輪《圖阿普斯號》在巴士海峽遭國軍戰艦劫持到高雄港的事跡即為荒誕史料,差點就把蘇聯太平洋艦隊引入臺灣海峽。至川普總統的對臺政策,明顯為「以臺制華」,現在總統拜登要把臺灣佈建為火藥庫,賴清德要其黨員「不可疑美」,是不知史或「自愚愚人」?還是為了自己權位可以犠牲臺灣人?

中、美兩強對峙,為人民利益計,基於過去史實,臺灣實無理由站隊美國。何況二戰後,美軍從未有打敗解放軍的紀錄,今日之解放軍,更遠非韓戰、越戰時可比。而今連塔利班都把美軍打得半夜踉蹌逃,民進黨怎能期待臺海若發生戰爭美軍會來援?就算來援,吃了敗仗也會向臺灣要求賠償戰損費,烏克蘭的例子就在眼前。賴清德怎能教國人不可疑美?

圖:1954年在巴士海峽遭國軍戰艦劫持到高雄港的蘇聯萬噸油輪《圖阿普斯號》及船員(摘自網路維基百科)
圖:1954年在巴士海峽遭國軍戰艦劫持到高雄港的蘇聯萬噸油輪《圖阿普斯號》及船員(摘自網路維基百科)

賴清德或許會說,脫離中華人民共和國,至少可以擺脫中共的高壓統治。惟蔣介石政權雖把中共醜化為「萬惡的共匪」,但反共不反中。到了民進黨政權,反共又反中、仇中,稱中共是施行高壓制度,企圖將中國形塑為民間傳說中用來哄騙稚童的「吃小孩虎姑婆」。但臺灣人難道不會思考:在大陸百萬臺商於兩岸間來去自如,怎會是高壓政權?僅去年就有1億3千9百萬中國人出境而無1人「叛逃」,怎會是高壓政權?透過社群媒體平台,台灣人在網上可以看到中國人悠遊自駕自拍影片,看到他們食衣住行育樂,原來與臺灣沒什麼不同,哪來「虎姑婆」?人民不會反思:你的民進黨幹了什麼?你民進黨控制的綠媒,醜化中國,只會讓有識者看不起。

包括賴清德的臺灣政客也不必口口聲聲「民主價值」。實則一人一票全民普選的美式民主,與中共社會主義的民主(民主集中制),熟優熟劣尚在考驗中,創造美國為世界超強的,並非今日之全民普選。1920年以前,美國的婦女無參政權,1965年以前,美國黑人無投票權。美國是在二戰結束以後,始成為主宰半個世界的超強。而英國在二戰前原是「日不落帝國」,但在1918年之前,英國女性不能參加議會選舉投票。在臺灣,創造經濟奇績的也不是全民普選總統,今之美式民主,反而在臺灣肆虐,臺灣人已被撕裂成藍、綠、白對抗,從「民不聊生」到「民不敢生」。故在政治制度,臺灣不必對大陸有優越感,就像柯文哲說要使中國人的文明進步,可笑。

而民主、自由、人權,只能建立在和平之上,但民進黨蔡政府迎合美國的反中仇中,已引來了臺海戰雲密佈,加上施政腐敗,在去年的地方選舉已被人民教訓。而俄、烏戰爭斷垣殘壁畫面驚悚、解放軍前後二次環臺軍演,臺灣多數民眾對「統」、「獨」及蔡政府的親美仇中又另有一番思考,避免戰爭發生,為今日臺灣人最大共識。但民進黨高掛的台獨黨綱,是台海戰爭引信。新潮流的賴清德竟圖以政權「無隸屬」混淆主權「互重疊」的兩岸關係,顯然他無法說出臺灣必須獨立的正當性,要逃脫困守基本盤的窘境,與其遮遮掩掩扭扭捏捏摘臺獨帽,何不大膽大方檢討民進黨的臺獨黨綱?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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