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矽谷銀行在48小時內宣布破產倒閉，影響無數金融股暴跌，可能創下2008年美國金融風暴以後最大的金融危機。第一時間在美國總統拜登採取緊急措施之後似乎已經止血，然而漣漪不斷，仍然可能在財經界掀起波濤大浪。
隱約之中，這隻乍看之下的灰犀牛恐怕是一隻2008年金融風暴後最大隻的黑天鵝。我們觀察近日遠在萬里之外的中國北京一家新創公司存在矽谷銀行50億美元存款瞬間歸零的事件被爆出可以嗅出一些端倪：矽谷銀行所引發的高科技風暴似乎不僅止於矽谷之內；也不僅止於美國境內。這意味著矽谷銀行暴雷恐怕不止是銀行業單一個案，而是隱藏著一場由蝴蝶效應引發的完美經濟風暴即將籠罩全球。
簡單講，矽谷銀行之所以暴雷，核心問題就在四個字「短債長投」！矽谷銀行主要的存款（短期負債）來自於新創科技公司，投資對象卻是看似毫無風險的美國國債（長期投資）。高科技是美國的核心競爭力，我們可以看到枱面上幾乎所有的大型科技公司都是來自美國；培養高科技公司成為維持美國核心競爭力非常重要的長期政策。2008年之後美國展開無限量化寬鬆政策（QE），一方面拯救了即將傾倒的大型銀行，一方面這些資金也為高科技行業注入活水。最近風風火火的Chat G P T就是其中一個成功的例子。然而2020年開始的疫情打亂了經濟發展節奏，氾濫的廉價資金沒有去處，投入股市造就疫情後倍數行情。但也因此高科技創新企業大量的遊資停駐在矽谷銀行或者是類似性質的銀行之中。矽谷銀行不可能長期擁有浮濫的資金。在貸款沒有出處情況下，只好把浮濫的資金轉投回五年期還款的美國國債。
2022年起由於長期的資金浮濫造成全球性通貨膨脹，如洪水般淹沒了全世界所有的國家。全球央行的領頭羊美國聯準會對此反應太慢、方法錯誤。縮表效果有限、升息有如另外一隻猛獸出閘。矽谷銀行所持有的美國國債價值瞬間暴跌卻無力回天。加上高科技企業面對高漲的利息必須儲備足夠的現金度過寒冬，提領現金成為其中一個必要的手段。當三月初多家矽谷風險投資公司分別採取移轉資金確保足夠現金水位後，擠兌風暴成為壓垮矽谷銀行的第一根稻草。
美元與美債是美國成為世界霸主非常重要的兩大支柱，過去幾乎所有擁有外匯存底的國家也會轉而購買美債。但近年來由於美國國債暴增、美國政府長期處在政府停擺邊緣、美元做為主要的外匯儲備貨幣已力有未逮。以中國、日本與俄羅斯為主的重量級國家分別出脫美國國債大量購入黃金。為了補足缺口，美債主要的購買人從世界擁有大量外匯存底的國家轉成國內的企業與聯準會。當聯準會成為美國國債最大債主的時候，美元作為全球貨幣的正當性便受到質疑，激起大家同時賣掉手中美元與美債的動機。
這一波矽谷銀行所引發的風暴不會立即停止，筆者觀察透過蝴蝶效應將產生債投雙向的影響。銀行業風暴尚未平息：據美國存款保險公司FDIC統計全美銀行業投資債券未實現損失高達6400億美元，矽谷銀行僅佔5%，可見未爆彈仍多，光被點名的就超過160家地區銀行，何時引爆尚在未定之天；新創高科技公司原本就脆弱，將成為風暴第二張骨牌：在資金更加緊縮、成本更加高漲的情況下有可能大量倒閉，成了高科技行業的寒冬。第三波乃事件背後的美國國債將浮現成為風暴的核心。隨著美國國債拋售潮，美國國債利息勢必一路高漲以挽回投資人投資意願。夾在中間的聯準會在降息、再次量化寬鬆以拯救一連串銀行與新創公司的骨牌效應，和升息來挽救通貨膨脹壓力之間已經顯現出左支右絀的冏境。
筆者在三年前便提出未來全球最大的經濟挑戰是通縮。一年前也提出百年通貨膨脹將至，金融市場必須面對類似1930年大蕭條時期大約三年的大空頭。言猶在耳，特斯拉老闆馬斯克近日也提出相同的說法。
解鈴還需繫鈴人，從2008年金融風暴後無限Q E到今天面對通貨膨脹的洪水放出升息這頭猛獸。一切都在美國政府和聯準會這兩個超級雙簧角色中把玩。矽谷銀行事件極有可能透過蝴蝶效應成為全球經濟的完美風暴。問題是否能夠順利解決？關鍵仍然在美國政府與聯準會手中。但是這一次他們手中的把戲靈不靈、大家買不買單？我們還需要花時間慢慢看來。
＊作者為國立屏東科技大學財經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