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詠翔觀點:胸懷大志的知識精英最容易被洗腦

2023-02-19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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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是心靈操弄的大師,曾讓全中國陷入瘋狂境地。(資料照,美聯社)

毛澤東是心靈操弄的大師,曾讓全中國陷入瘋狂境地。(資料照,美聯社)

在艾西莫夫(Isaac Asimov)經典科幻小說《基地系列》(The Foundation Series)的故事中,有一個組織的成員可以介入別人的心靈,讓被介入的人自以為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實際上卻是受人干涉。這個組織運用了自己的這項能力,對於故事中的歷史進展做出了長足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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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信仰人是獨立個體,其思考能力和心靈運作不容侵犯的人來說,心靈控制是一種極為邪惡的犯罪行為。而有些人則認為,電視劇上面那些催眠等控制人行為的劇情,只是誇張的戲劇效果。

買支手機都可能被心靈操弄

但事實上在21世紀的今天,心靈控制一點都不玄奇,甚至它還非常科學,而且已經實際運用在社會上的各方各面,除了政治控最愛拿出來戰的「認知作戰」,心靈控制被運用的最廣泛的還是在商業上,一部商品廣告影片、一通電話行銷、甚至一句促銷台詞,多少都有用到心理學上的操控技巧。像是幾年前非常盛行的「飢餓行銷」,事實上就是一種心理操弄的行為。其他像是買特定廠牌汽車成為新好男人、買特定廠牌的窗簾就能獲得幸福家庭、使用特定廠牌的手機就能晉升潮流階級,其實都是借用了認知控制的辦法。

2022年9月,iPhone 14在北京開賣。(美聯社)
現代商品銷售其實使用了許多「認知作戰」的手法。(資料照,美聯社)

當然精神控制不是現在才有的行為,過去各個不同文明的人類社會,用穿環、刺青、纏足等等各種手法,來對各人執行心靈控制,只不過過去沒有建立一套理論才分析這些行為所能造成的結果而已。

不過在心靈控制(或者說政治控愛說的認知作戰)的領域中,最多的誤解,大概就是腦弱(愚笨、蠢……)的底層分子容易受到操弄。甚至讓「遭到操控」被用在口角爭端中,拿來暗示攻擊對方低能的話語。不過日本作家岡田尊司在《當「洗腦」統治了我們》一書中,引用了大量採訪資料,採訪對象包括恐怖分子、邪教信徒、戰爭俘虜,甚至是一般消費者,發現容易受到精神操弄的對象,其實多為高收入、高學歷的精英份子。

當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偉大任務必須去完成……

例如書中有一位受訪者是準備執行恐怖攻擊遭到逮捕的恐怖分子,他不但是名門大學畢業、在大企業有一份待遇不差的工作,人際關係也維持頗為良好,而且已經結婚組成家庭,並育有子女,一般大眾很難想像這樣的人,會做出反社會的恐怖攻擊這種行為。但事實上他卻一直活得掙扎,他認為以他的才能,應該要能做出一些徹底改變世界的貢獻,因此遭到吸引加入了恐怖組織。

其實仔細思考,這樣的事實並不讓人意外,對於生活資源缺乏的底層,因為生活需求讓他們不得不「短視近利」,明買明賣、一分一毫都要計較清楚,而且處於「吃了這餐不知道下一餐在哪」的狀況下,你很難用「人生應該有更高層次的追求」這麼虛浮的說詞去驅動他。更何況對於物資缺乏的人,用允諾物資就能驅動他們,何必大費周章搞什麼心靈控制。

基地組織前領導人賓拉登1998年的照片。(美聯社)
賓拉登將一手打造的組織命名為基地,是來自艾西莫夫小說的啟發。(資料照,美聯社)

實際上容易被鎖定為認知操控對象的,物質生活上通常都有一定水準──起碼是不於匱乏,對於自己(包括學識等各種能力)也有一定的自信,才會1.相信自己能(對整個社會)做出更高層次的貢獻;2.相信自己知道讓別人過更好、讓社會更進步的責任。然後他會因為目前沒有辦法做到這些事情,而感到無力感甚至苦悶。

一旦一個人這樣相信之後,外力就很容易以提供「讓社會變得更好的標準程序」的辦法對這個人做心靈操控。我們前面提到那位岡田尊司介紹的恐怖份子,就是因為這種苦悶感,而接受了恐怖組織「教導」他的「救世程序」。

毛澤東創造「高尚目標」讓全國陷入瘋狂

其實就算從商業廣告的角度來看,會被那些廣告操弄的人,也絕不會是對「品質」沒有任何認知和要求的人,畢竟假如不講求任何「附加價值」,例如吃飯只要求吃飽,使用手機只要求有基本的通訊功能的人,是很難被「買特定廠牌汽車成為新好男人、買特定廠牌的窗簾就能獲得幸福家庭、使用特定廠牌的手機就能晉升潮流階級」這類話術操弄,花更多的代價去追求「新好男人」、「幸福家庭」、「潮流階級」這些一點都不具體的目標。

毛澤東可以說是用「高尚目標」對人進行心靈操弄的大師中的大師,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毛澤東就開始運用一大堆的「高尚目標」對人進行心靈操弄。更可怕的是他並不是對單一目標這樣做,而是運用了現代傳播工具和政治權力,讓目標擴散至普遍的大眾。

1969年,在北京街頭高舉毛語錄與毛澤東肖像的紅衛兵們。(美聯社)
紅衛兵可說是政治上的心靈干涉所造成的最大慘劇之一。(資料照,美聯社)

在毛澤東執政的時代,參與那些恐怖而事後看起來可笑暴動的人,在當時可都是覺得自己身負重大的責任、必須(協助領袖)完成遠大的目標。毛澤東讓整個中國陷入了暴躁和瘋狂,等到大家冷靜下來的時候,愕然發現自己已經身陷遍地血腥和窮困貧乏。

在毛澤東進行全中國性質的大型操弄之中,我們可以發現,共產黨宣稱的「廣大的工農大眾」,往往只能接受全國狂暴後的苦果,真正被煽動起身「作亂」的,往往是所謂的知識分子,從技術官僚、知識青年、再到大學生、蔓延到中學生,最後甚至連小學生都無法倖免。結果因為「讀聖賢書、所學何事」的激勵,讓這些讀書人的救世宏願,讓野心家有機可乘大似利用,終於造成歷史等級的人禍。

防洗腦要先認識自己的不完全

關於艾西莫夫《基地系列》小說中,描述的那種「瞪你一眼就可以干涉你心智」的人,是否真存在現實世界,我們很難知道,而且知道也沒用,因為根本防不勝防。但至少對於一些政治、商業上的心靈操弄,我們可以透過閱讀去了解對方的手法,對此產生戒心。

當然人類的思考模式有跡可循,而這些「認知作戰」的種種手法是針對這些思考模式去設計的,要防範有一定的難度,但起碼先認識自己和別人的不完全,了解「生命中遇到的種種問題一定有自己沒辦法解決」的認知,然後謙卑地看自己,不要被煽動覺得自己對於人類社會有什麼任務必須去完成,最起碼最起碼,可以降低自己成為毛澤東那種野心家工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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