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頭上懸著達摩克利斯之劍,卻是我的旅遊推薦首選!」彭博專欄作家來台11天,推崇台灣是「可愛而獨特的文明」

2022-11-01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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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pei 101 - We're heading for our hope ..." by Fishtail@Taipei, CC BY-NC-ND 2.0

"Taipei 101 - We're heading for our hope ..." by Fishtail@Taipei, CC BY-NC-ND 2.0

於《彭博》開設專欄的紐約石溪大學教授諾亞‧史密斯,去年曾在其部落格Noahpinion公開呼籲美國人應該更加了解台灣,因為「台灣是一種獨特而勇敢的文明」。日前他終於來台遊覽11天,更將台灣列為他的「旅遊去處推薦首選」,並推崇台灣「確實不同於中國與日韓,是一個可愛而獨特的文明」。他認為台灣的存在本身提醒了中國人民「究竟缺少了什麼」,這也是中國必須征服台灣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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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溪大學擔任經濟學教授的諾亞‧史密斯(Noah Smith),去年就在〈台灣是一種文明〉(Taiwan is a civilization)的部落格長文中對美國讀者推銷台灣。他說在東亞的富裕國家中,台灣雖然不如日韓那樣因為流行文化為美國所熟悉,但這裡除了可能是引爆大國衝突的導火線(他曾以賽局理論分析因為台灣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可能性),台灣更是一個值得美國人認識的獨特文明。

台灣防疫成績獲國際肯定(美聯社)
台灣防疫成績獲國際肯定(美聯社)

有趣的是,史密斯自承從未到過台灣,但台灣防治新冠疫情的成績讓他注意到這座島嶼,並且透過書籍、推特與Youtube頻道,試圖更認識台灣。在實際來台之前,史密斯宣稱「由於密集的城市規劃和高品質的交通,中產與勞工階級都能住進市中心」,西門町的街道讓他想起東京澀谷,台灣最有名是「食物與酒吧」,台灣更是「第一個將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亞洲國家,也是性別平等程度最高的社會」。

史密斯在〈台灣是一種文明〉的結語是:「我希望會有越來越多美國人關注這個小而勇敢的島嶼文明,因為它真的很酷。」在寫下這篇文章的將近兩年後,這位年輕的美國教授終於在最近來到台灣,並且再寫了一篇短文〈在台灣的十一天:對一個獨特文明的零星印象〉(Eleven days in Taiwan:Scattered impressions of a unique civilization,試圖表達他對台灣的喜愛。史密斯表示,他來台灣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悠閒」。

史密斯說,紐約、東京和上海這樣的大城市都充滿了狂熱的能量,但每個台北人看起來卻都像在閒晃。「在台灣的十一天裡,我從來沒有聽見有人提高音量,沒有看到任何形式的爭吵,更沒有見過兩個人妨礙對方」。日本人連去便利商店都要盛裝打扮,但時髦街道上的台灣人卻像在逛Target超市。

史密斯這趟來台也見到了數位發展部長唐鳳,當他質疑「台北為什麼不翻新老舊建築」時,唐鳳告訴他「台灣沒有這麼做的社會壓力」。史密斯說台北就像是一個「擁有大都市便利設施的小鎮」,由於他這趟是從阿姆斯特丹直接來到台北,讓他更看見了荷蘭與台灣的相似之處—安靜悠閒的態度、社會上的寬容、滿街的摩托車,加上兩地都非常重視性別平權、擁有極低的犯罪率,史密斯甚至認為台灣根本就是「亞洲版的荷蘭」。

20211204-青年脫北潮專題,西門町徒步區彩虹地標。(顏麟宇攝)
西門町徒步區彩虹地標。(顏麟宇攝)

史密斯指出,荷蘭也是一個長年抵抗強鄰入侵的小國,有趣的是,荷蘭也曾建立起自己的帝國主義,甚至也曾殖民台灣。台灣在過去五百年的大部分時間裡,經常扮演著某個國家的殖民地——包括荷蘭、明朝的海盜與忠臣、清朝、日本。至於殖民統治的最後一幕,則是在中國戰敗的國民政府,帶著200萬支持者逃往台灣,並且殘酷地統治和鎮壓600萬當地人。雖然台灣目前已是一個自由民主國家,本省外省的區分也褪色了不少,但這段歷史確實仍潛藏在當代政治分歧的表面之下。

史密斯表示單從食物上看,台灣跟中國就非常不同。因為台灣的食物顯然源自中國,但實際上又與中國完全不一樣。國民黨人當年來自中國各地,自然也就混合了中國所有的地方美食,加上日本的影響,以及出自消費主義富裕社會的百花齊放。台北的手搖杯無處不在,選擇也早就超越了經典的波霸奶茶。若論台北的城市佈局、建築、設計、標示,這絕對不是中國、但也不是日本,而是某種最近生產的新製品。

台北到處都可看到手搖杯店。(風傳媒)
台北到處都可看到手搖杯店。(風傳媒)

史密斯承認他在台灣只待了11天,其實沒辦法完整介紹台灣文明到底是什麼樣子,但他確實也有自己的感受與觀察。史密斯說,台灣這個地方給人的感覺是「高度個人主義」,他兩次造訪一間酒吧,只見到一個人穿著全套的龐克搖滾裝扮。似乎每個台灣人都有自己的小生意,他在台灣住的Airbnb,房門上裝的是房東自己裝的電子鎖,很多人都給自己取了英文名字,但也有人一時興起就換了名字。台灣到處都有一些可愛的東西,卻不是日本或法國的那種可愛,而是台灣特有的東西。

個人主義不只展現在台灣的酒吧裡,史密斯認為這個特質也滲透到台灣的政治之中—至少對年輕世代來說如此。史密斯在台灣跟人聊天時,發現許多人提到「太陽花學運」時非常自豪。史密斯表示,2014年的「太陽花學運」反對台灣與中國走得更近,包括激進民主和數位行動主義的各種實驗也在這場運動中湧現,更為香港的佔領中環提供靈感,也為台灣催生了一代極富創意的理想主義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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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花學運」的學生佔領立法院第18天,場內外學生情況。(余志偉攝)

史密斯說,他認為這種個人主義與台灣普遍的悠閒和寬容可說相輔相成。因為當沒有人要求你必須循規蹈矩,你就可以學會自己喜歡做的事。史密斯寫道:「為什麼人們不能這樣生活?為什麼一個社會要被帝國夢吞噬?與荷蘭不一樣,台灣永遠不會征服任何人——他們只會繼續自己的生活,穿著寬鬆的牛仔褲漫步到茶館。白天做生意,夜裡在酒吧裡舉杯。」

真有人不讓台灣這麼生活嗎?很不幸地,還真的有。因爲有人想將他們的帝國夢加強給台灣,台灣頭上一直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中國入侵、征服和破壞的威脅始終存在。雖然這些威脅在2000年代一度有所緩解,但在新冠大流行之後,中國的威脅卻又快速惡化。當史密斯在台灣跟人聊到台海戰爭,他發現台灣人卻顯得漠不關心,但這些人卻又清楚「中國入侵的威脅一直存在」,而且強調「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習近平在中共二十屆一中全會後報告新任常委人選。(美聯社)
習近平在中共二十屆一中全會後報告新任常委人選。(美聯社)

史密斯也跟唐鳳分享了這個現象,唐鳳只是聳聳肩告訴他:「這就像地震一樣,災害某個時候就是會發生。」「如果他們的國家遭到侵略,台灣人也說他們會挺身戰鬥,就像烏克蘭人一樣。但在那之前,為什麼要擔心呢?」不過史密斯也認為,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掩蓋了準備工作的急迫性,而台灣的軍事戰略和文化更需要深度變革(比方説面對中國飛彈的飽和攻擊,台灣可能需要建立一個彼此相連的地下防空洞)。

史密斯表示,不管台灣做什麼準備,如果沒有外力協助,台灣不可能無限期地抵抗一個比他們大60倍的國家。但他也質問「像台灣這樣一個和平、繁榮、文明的國家,為什麼要被迫為入侵和流血的威脅預做準備呢?」史密斯譴責這一切都純粹是叢林法則,因為世界上有想要征服一切的掠食者。至於中國必須征服台灣,在史密斯看來主要是因為「台灣代表中國所無法忍受的東西—另一種亞洲藍圖」,亦即人們「可以做自己」的生活方式(而非為了偉大帝國服務),這提醒了中國人民它們究竟缺少了什麼。

史密斯認為台灣的存在不僅是中國的對照,在某些方面台灣也提醒了美國人「我們錯過了什麼」。他這趟來台發現台北是亞裔美國人的天堂,部分原因當然是語言與家庭關係,但台灣確實也提供美式消費主義與荷蘭風格的安全與寬容。台灣目前並不是廣大美國民眾的旅遊目的地,史密斯認為台灣尚未成功複製日韓流行文化的魅力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是如果你正考慮到一個很酷的新地方從事海外旅行,台灣是我推薦名單上的第一位,我非常喜歡。這裡很酷,願台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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