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當年也綁了不少柬埔寨女孩，逼著賣X，受盡虐待...」，聽聞近期的柬埔寨人口拐賣事件，一名友人淡淡的說...
人口拐賣與販運，不僅是對人權的侵害，更是一項即為遭搞的犯罪行為，全球每天都在發生，無論是已開發國家還是發展中地區，聯合國甚至將每年的7月30日，定為全球打擊人口販運日，以此為警醒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呼籲各國政府合作防範此等不法行徑。
而最近頻頻登上新聞版面，有關台灣人被「騙」道東南亞國家從事非法活動，若不從，動輒受盡虐待與囚禁，引起不少關注。從傳統新聞到網路媒體，紛紛以極為聳動的標題與圖文，描述那些所謂「幸存者」的自白，並佐以各種過去的「證據」，斥責這些現象，順便帶點「東南亞很落後」的風向。其中，柬埔寨正被推在風口浪尖上，新聞熱度不亞於近期某國的文攻武嚇。
誠然，人口販運在東南亞，特別是柬埔寨，其實根本不算是新聞，長年以來都是令地方政府與各大國際組織頭痛的問題，即便祭出不同的法規措施，但有鑒於到底還是個人治大於法治的地方（整個東南亞新加坡除外），且幅員廣大，往往防不勝防。在諸多的人口拐運事件中，又以被迫從事博弈與電信詐騙為主，很多受害者一降落被廂型車帶走，沒收護照，集中住宿管理，人身自由受限，甚至被毆打虐待，大抵80%以上與此有關，新聞上台人被騙到西哈努克港（柬國南部的海港城市），受高薪誘惑卻總是淪為一場空，僥倖能平安返台的，才能將所經歷的一切曝光給媒體。
那柬埔寨當地，又怎麼看待這個事件？提到台灣與人口拐賣，除了都明白是個積累已久的問題外，一部分青壯年的柬埔寨人（25-45歲），反應如同本文標題，腦中浮現的畫面反倒是柬埔寨女性被「騙」到台灣的事件，雖說已經是好多年以年，但經由當時媒體的大肆報導（與現在台灣媒體對此案的操作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只要是當時有識字能力的柬埔寨人，對此都還記憶深刻，甚至至今對台灣的印象，除了晶片與科技代工大國，與中國互看不順眼之外，排第三的，大概就是「欺負」了很多柬埔寨勞工，不少柬國女性被迫從事性交易，被打，被囚禁，被扣住護照等等...與這幾個月爆出，台灣人在柬面臨的困境，如出一徹。
對於台灣人近期頻頻在金邊，西哈努克港所發生的事，很多柬埔寨人，並不是很熟悉，一度還很驚訝，為什麼這麼多的台灣人會相信來柬埔寨可以賺到高薪？要賺錢，不是應該去日本去新加坡嗎？
誠然，悲劇與痛苦是不能比擬的，每一個受害者都是一個獨立的事件，詐騙與人口拐運也該被譴責，打擊不法犯罪需要更多的投入與努力。我們或許不應該檢討受害者，但也要善意的提醒，不妨衡量一下自己的學歷經歷，語言能力，和本身的專業技能...如果連在熟悉的台灣都沒辦法從事一份理想薪資的工作，那又憑什麼有自信，可以在東南亞勝任一份待遇優渥的工作？天下不會有免費的午餐，社會也夠現實與殘酷，在台灣連一個月連2000美金都賺不到，就別妄想在柬埔寨可以輕鬆賺取3000-5000美金了。
「為什麼每個月5000美金的待遇，台灣人就會想過來柬埔寨工作？5000美金對你們台灣人來講很高嗎？」一位柬埔寨友人不解地問，這裡無關諷刺，因為確實「台灣」在當地多數人的「想像」裡，至少是個如同日本韓國一樣，發達又富裕的地方，在自己國家，要取得一份不錯的待遇，應該不難吧？殊不知，台灣的平均薪資也不過4萬多（約1400美金），雖說遠高於東南亞的水準，但有能力的柬埔寨白領階級，每月薪資要入帳個1500 - 2000美金以上也並非難事，難怪友人會不解，台灣看似「這麼好」，幹嘛還大老遠跑來「落後」的柬埔寨求職 - 求得還是份一看就知道有問題，涉嫌不法的工作。
回到台人在柬的事件，報導者的一篇分析「是台灣人賣了台灣人──逃離柬埔寨詐騙園區，人口販運倖存者的自白」說得不錯，如同在中國大陸的情況類似，會設局陷害台灣人的，大多也都是台灣人自己。在以前，針對華人市場的電信詐騙集團，多半是由台人經營，誘騙來自中國與馬來西亞三四線城市的人，經過培訓，被逼迫之下（當然有些人是自願的），男的以時下在風口上的題材（加密貨幣，土地開發等）作為誘騙投資的話題，女的，則用號稱「殺豬盤」的手段，以聲音美色來誘使受害者將錢匯到海外。
（這一陣子會常聽聞台灣人受騙的事，推測因為疫情中國大舉封城，故原本主要的人口拐賣來源渠道走不通，便只好轉向同樣可以講中文的台灣，加大「招募」的力道。）
更有甚者，還有那種自稱來自國際組織，正在執行秘密任務，但因為身處動亂區無發使用自己的賬戶，急需一筆資金脫困或緊急救難當地受困的難民等等...搭配的照片會是會是有帥氣的西方面孔，身著維和部隊軍裝的成熟男子，以及透過有 un.com的信箱，發來一封蓋有UN浮水印的「官方證明文件」...會知道這麼仔細，是因為本人之前就在UN維和部隊任職的關係，有台灣的朋友發訊來跟我查證，請我幫忙內部調查一下，這位「受困戰區的UN軍官」到底是真是假？當下我只回懟了一句「這種鬼話你都還要半信半疑的話...我雖痛恨詐騙集團，但也很不喜歡你們這些無知者，不斷給予他們詐騙別人的機會...」
而那些能夠逃回台並提供「故事」給媒體的受害者，但願他們的故事，可以警醒那些還抱持著，去海外可以發財致富夢的失意青/中年們，東南亞並不特別壞，綁架勒贖，誘拐販賣，從事違法勾當的案件在各國都有，哪怕是日本韓國與台灣自己，其實都發生過（或正在發生）。以台灣為例，雖然較少誘拐去從事詐騙的例子，但非法拘禁外籍漁工（特別是在遠洋漁船），申請看護卻用於商業營利活動，苛扣護照，逼迫印尼移工吃豬肉...也都是這幾年來，很容易查到的新聞。
至於某些報導中繪聲繪影的指稱，柬埔寨台人遭性侵，遭活體摘器官 等駭人聽聞的案件，我不認為他們是空穴來風，但若是要談到柬埔寨，性交易可能存在較多被迫的成分，但器官販買市場就比較令人起疑了。要知道，柬國醫療基礎之落後，很多本地人可是連開個盲腸都寧可飛去曼谷或新加坡，你真要在這裡被摘了器官，到底哪來的醫生與設備有能力做移植手術啊？你說可以空運到別國，姑且不論跨境的成本和運輸的阻礙，新鮮的腎最長也只能體外保留24小時，心肺更是必須在12小時內完成移植手術，否則大概也不能用了。故在柬埔寨被「活體摘去器官」，實在需要更多的證據，否則，歸類為都市傳說的可能性比較大。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人口拐賣與詐騙，終究是個嚴肅與難解的問題，只能說不要太天真，冷靜點想想海外發大財的機率有多高？比起那些在南亞，泰緬邊境，中東等地區，真的被「綁票」的受害者來說，至少台灣人，還在台灣的時候，是「自願」簽下（奇怪的）工作合約，走進進場櫃檯check-in的吧？面對高薪誘惑與太好的環境與待遇，其實只要稍加思索，應該都不難發現，背後那些不合常理的邏輯。
＊作者曾任職於聯合國科技部門，派駐過歐亞非不同城市。長期關注氣候變遷、再生能源、永續發展以及社會創新等議題。喜歡旅行、觀察和寫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