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認錯何時成為超凡美德?

2022-08-04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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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市議員李眉蓁2020年代表國民黨參選高雄市長補選時,曾因論文抄襲爭議道歉。她當初勇於面對的作為,現在也成為某種典範。(徐炳文攝)

高雄市議員李眉蓁2020年代表國民黨參選高雄市長補選時,曾因論文抄襲爭議道歉。她當初勇於面對的作為,現在也成為某種典範。(徐炳文攝)

認錯道歉很難是什麼了不起的美德,因為一定先有過(不管有心無心),才會有道歉之舉,所以道歉充其量只能彌補,即使如此,認錯道歉這樣一個看似輕微的舉動,對社會文化卻有重大的意義;所以,在蔡政府執政下,位於高位者吝於道歉認錯,背後是什麼意涵?對台灣的政治文化又有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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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人物為抄襲爭議道歉下台的,台灣並非沒有前例,楊念祖擔任國防部長才6天就因抄襲事件就辭職下台,楊念祖即使已付出代價,抄襲的污點還是永遠跟著他,認錯只是損害控制,不能讓他的聲譽回復原狀,更別說要加分。

最近一位為抄襲認錯道歉的就是2020代表國民黨投入高雄市長補選的李眉蓁,參選不久就被爆出中山大學碩士論文抄襲,她第一時間反應曾說為何不查蔡總統論文,也有人建議是否就不回應撐完補選,事實上,以國民黨當時微弱及李眉蓁的分量,這本是一場實力懸殊的選舉,李眉蓁勝選的機會微乎其微,連論文抄襲的爆料者也非來自對手民進黨,所以就功利的角度而言,她是否道歉其實無關大局,但當時的黨主席江啟臣負起責任主動找李眉蓁,表明自己無法接受抄襲,要求必須嚴肅的處理,李眉蓁也在第三天就公開認錯道歉。

李眉蓁兩年前的道歉連為選舉止血都談不上,但一個平常的舉動,卻在近日意外成為「典範」,李眉蓁反省這一切時也自評,認為自己是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弱點;然而,我們對於勇敢其實有更嚴格的定義,我還是喜歡借用公共知識分子葉禮廷所提出的「非凡美德」及「平凡美德」兩種不同的類型來分析,所謂「非凡美德」是一種稀有品項,是敢於為理念、他人犧牲的美德,曼德拉就是具有非凡美德的勇者典型,我們常人難以望其項背,但也不用妄自菲薄,因為在一個後革命時代的正常民主社會中,相較於英雄的英勇事蹟,更重要的可能是一般的公民素養,也就是如誠實、寬容、信任等「平凡的美德」;民主社會中人民不再需要拋頭顱洒熱血,相反的,公民社會的穩定運作卻需要人民平凡的美德來維繫,不抄襲、不欺騙、誠實面對就是其中很重要的關鍵。

所以,當李眉蓁的認錯被視為是一種超凡的美德時,反映的是台灣政治社會文化風氣的向下沈淪,相對於李眉蓁第三天道歉,林智堅中華大學和台大論文爭議已爆發近月,對於期間發生的所有爭議,他都是一句對手的刻意攻擊帶過,而未誠實面對論文白紙黑字就可以看見的疑點;當然,比林智堅不肯認錯更嚴重的,則是民進黨的態度,該黨不少博士們紛紛噤聲,該黨的有權人士則力挺林智堅,對他們而言,只要認錯就會成為破口、立刻導致骨牌效應,尤其林智堅是總統蔡英文欽點的參選人,如果因為爭議而撤換,必然重傷蔡英文的權威,對他們而言,總統的權威和總統的權力是一體兩面,同樣不可挑戰,因此不可能認錯,也不可能換堅。高嘉瑜的正常功利思維(不換堅就會一屍五命)在民進黨內遭到嚴酷打壓,就是基於「國王不能犯錯」的權力思維。

蔡英文如果認錯換堅、就可能傷及她的權威,這本身就是迷思,畢竟2012和2018敗選,蔡英文都曾經向選民致歉,也不影響她再登高位;換句話說,認錯未必傷及領導人的權威,更何況,如果因為擔憂傷及權威而不認錯,小到堅持不適合的候選人,大到國家方向都堅持己見、不能調整,最後可能鑄下難以回復的大錯。缺乏自有能源的台灣,蔡政府堅持廢核,卻超過五成能源來自需仰賴進口的天然氣,在國安及能源穩定性都有重大疑慮,但蔡政府仍一意孤行,就是一個絕不認錯的例子。

認錯為何重要?再舉一個南非的例子,南非當初推動轉型正義時,對當年加害者放棄追訴的一個條件是說出真相,也就是承認自己過去犯下的罪責,換句話說,認錯才能進一步恢復正義,犯錯而可以含混而過的社會,充滿道德風險,這樣的社會怎麼會有正義可言,這也是誠實這樣的「平凡美德」對公民社會之所以重要的主要原因!

李眉蓁作了正確而「簡單」的事,相反的,蔡政府則是為台灣公民社會立下不良的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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