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煒專欄:台灣「收買」了通膨巨獸

2022-01-12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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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中油的油品事業賺443億,但天然氣卻因政策凍漲虧損超過700億。(資料照片)

去年中油的油品事業賺443億,但天然氣卻因政策凍漲虧損超過700億。(資料照片)

從去年下半年起,全球就苦於通膨再起,幾近絕跡40年的通膨有捲土重來之勢。相較之下,台灣算是仍未受通膨之害,而其原因之一是:政府花納稅人鉅額的錢「收買」通膨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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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經濟2大特色:強彈復甦與通膨再起

去年全球經濟有2大特殊之處,第一個是:經濟強勢復甦反彈,無論是全球或是不少個別國家,經濟成長率都創下十多年來的高點;鑑於2020年因新冠疫情導致全球經濟衰退、大部份國家也跌入嚴重衰退中,到2021年則因為疫苗注射率提高、經濟解封、政府大手筆的財政支出與寬鬆貨幣支持,配合過低的比較基期,去年成長率飆出漂亮數據,並不算意外。

第二個是通膨再起。從上世紀1980年代,傳奇性的聯準會主席伏克爾「趕走」通膨之後,除了一些經濟治理出問題的國家以外,近40年來,通膨基本上已在大部份國家絕跡,甚至對歐美日等先進國家而言,最困擾要對抗的反而是通縮而非通膨,因此去年初各界對通膨是否再起仍有爭論,通膨數字上升後,官方(聯準會與財政部)猶辯解「短暫現象」─當然,現在再也不提「短暫」2字,甚至強調要儘快行動「以確保高通脹不會紮根」。

美國通膨來到7%的40年高點

主要經濟體中,美國的通膨最嚴重,去年以來就逐月上升,從4月的4%多開始每個月都走高,11月時已見到6.8%,而周三要公布的12月數字則達7%,為40年來的最高的數字。長期與通縮奮戰不已的歐元區,11月消費者物價增幅已達4.9%,是20多年前開始彙整數據以來的最高紀錄。

相較之下,台灣情況還算好。以全年數字看,全年1.96%的通膨,雖然創下13年來新高,但還算是低於2%通膨目標值。雖然通膨也是逐月往上走,但最高是11月的2.84%,12月為2.62%,各國都預期未來會逐漸走低。如果與鄰國比較,同樣1-11月的通膨數字,南韓2.4%、新加坡2.2%,台灣只有1.91%,確實相對較溫和。

而台灣較低的通膨數字,重要原因之一,是與較強勢的台幣匯率有關。這波通膨,較大比重是來自國外,即所謂的輸入型通膨,最明顯的就是台灣幾乎完全要靠輸入的能源(油、氣),全球油、氣價格走高時,強勢貨幣可抵銷一部份的上漲壓力。

台灣通膨低靠匯率與補貼

另一個通膨較低的原因是:政府刻意壓制油、氣、電等基本公用事業的價格上漲。去年以來,煤、天然氣等能源價格頻創新高,正常情況下,國內不僅天然氣價格要調漲,連電價也該調漲,縱然台電在國際上是簽長約,不是立即就反應受市價影響,但遲早終究會反應,且電價早已不敷成本,只因政府壓著台電讓電價持續凍漲。

天然氣情況雷同─中油去年轉盈為虧變成虧損達434億,但實際上去年中油的油品大賺443億、石化也小小獲利52億元,最後會變成虧損的主因是:「配合政策」天然氣不漲價,結果為了天然氣一年就「吸收」─即虧損749億元。而且,依照中油的說法,去年中油為了「整體政策因素」吸收超過1000億。

如果如實反應從國際上傳來的通膨壓力,這些國營事業還是會賺錢,賺的錢也是回到國庫;政府要其不漲價的「政策任務」,等於拿納稅人的錢「收買通膨巨獸」。作法對錯好壞或許見仁見智,但其中確實存在不少問題,不僅公平性大有問題,更難以長期為之。

至於未來的發展會如何,坦白說:不是非常樂觀,是該「戒慎恐懼」看待這回的通膨再起。

官方說國際上多認為今年通膨可回落,但未必如此,一來「樂觀派」去年已經看錯一回了,二來繼續看壞的人其實不少,三來又有其它新變數產生,可能影響通膨。

綠色通膨加中國因素不利於壓低物價

這些新變數中,近來最被討論的是「綠色通膨」,全球為了執行減碳等而導致的能源價格大漲,從而引發其它物價上揚,各國會為了壓制通膨而放慢減碳腳步,還是不願通膨繼續強推,尚待觀察;但長期而言,綠色通膨恐怕已難避免,這很可能也是為了減碳必須支付的代價。

再來是可以總括為「中國因素」的變數。過去40年的全球低通膨,許多開發中國家加入生產體系、提供低價的「生產因素」(從勞動力到土地等),是主要原因,其中中國更是主要角色,這也成就了「世界工廠」地位。但這個因素,即使尚未消失,拉低通膨的效果也已減弱。

原因很多、彼此交錯又交乘的影響:中國發展程度提升工資也增加、人口紅利消失、中美競爭與疫情造成的供應鏈混亂與成本上揚等,當然,還有中方有意無意間的「輸出通膨」整整老美。

因此,今年通膨未必就能緩和並消失,不宜過份樂觀,靠補貼撒錢「收買」通膨巨獸,成本高又不可能持續,該注意其後座力;更要注意的是:匯率,如果出現幅度較大的貶值,則會把國際上的通膨放大輸入島內─土耳其貨幣去年貶值50%,物價就上漲超過2成,淒慘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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