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吉諒書帖:佛法入書法而成文化基因

2015-01-11 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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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是中華文化的根本。(取自侯吉諒臉書0

書法,是中華文化的根本。(取自侯吉諒臉書0

關於「王羲之傳本墨跡」

由於各種原因,王羲之的書法已經沒有任何真跡傳世。書法史上最重要的書法家,竟然連一件真跡都沒有,確實是令人非常遺憾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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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唐太宗是王羲之的大粉絲,唐朝又是書法史上臨、摹、刻等等書法複製技術最高明、最發達的時期,因此我們至少還有二十多件唐朝複製的王羲之墨跡可以參考,以茲領略王羲之的書法成就和魅力。

在現存的王羲之墨跡中,可以分為臨、摹兩種,臨是對著書法臨寫,成品的價值取決於臨寫者本身的書法能力,也不可避免的會偏離原作的面貌,王羲之傳本墨跡中最有名的是傳為歐陽詢和褚遂良臨寫的〈蘭亭序〉。

其他的傳本墨跡,主要是摹本,最有名的,也是〈蘭亭序〉,其中最好的是「神龍半印本」,是唐太宗令馮承素、趙模、諸葛貞、韓道政、湯普澈等人就原作描摹而成,由於描摹的技術極為高明,一般相信忠實的複製了王羲之書法的原貌。

官方摹本中最有名的,是武則天時期的《萬歲通天帖》,王羲之的後裔王方慶向武則天進獻家藏王氏家族的前賢真跡,其中有王羲之的〈姨母帖〉、〈初月帖〉。武則天命人臨摹之後將真跡賜還給王方慶,如今卻只有摹本留存,現收藏於遼寧博物館。

另一種墨跡,並沒有記載是什麼人、什麼時代摹的,但以其精緻的程度、所使用紙張的種類,可以判斷應該也是唐代皇室工匠的成品。其中〈喪亂帖〉、〈二謝帖〉、〈得示帖〉摹在同一張紙上,唐朝就傳至日本,為日本皇室收藏,保存狀況非常完好。〈哀禍帖〉、〈孔侍中帖〉、〈憂懸帖〉也是摹在同一張紙上,唐朝就傳至日本。日本私人收藏的〈妹至帖〉和2012年首度面世的〈大報帖〉,則是同紙分割為二的摹本。

〈平安帖〉、〈何如帖〉、〈奉橘帖〉也是摹在同一張紙上,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遠宦帖〉有宋徽宗親筆題籤,和〈都下帖〉、〈秋月帖〉以及被乾隆列為「三希」之首的〈快雪時晴帖〉,都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

摹本之外,還有少數不知名書法家、不明年代的的臨寫本,如天津博物館收藏的〈寒切帖〉、普林斯頓大學收藏的〈行穰帖〉、上海博物館的〈上虞帖〉以及〈大道帖〉、〈長風帖〉、〈賢室帖〉、〈飛白帖〉、〈乾嘔帖〉等等,書寫品質優劣不一,保存狀況也不一定良好,但作為歷史上難得留存的王羲之書法臨本,依然受到重視。

《十七帖》簡介

《十七帖》是王羲之最有名的草書書簡匯刻集成,從帖子末尾有敕押和褚遂良跋尾判斷,《十七帖》應是從唐太宗內府所收的大量王羲之法帖中精選組合而成,但也有人認為《十七帖》刻本晚於唐朝,敕押和褚遂良跋尾都是移花接木。

但不管如何,《十七帖》中〈遠宦帖〉、〈遊目帖〉有精緻摹本,和刻本比較,可以看出《十七帖》相當忠實傳達了墨跡書寫特色。

《十七帖》一直是學習書法的草書經典,歷代並衍生出各種刻本,也成為收藏珍品。

《十七帖》凡涉及王羲之問蜀、遊蜀、求藥以及兒女婚嫁等內容的書簡都是寄給當時蜀太守周撫的,其他則無法確認寄給何人。

《十七帖》中諸帖均缺少常見尺牘中的「月日名白」,也沒有晉人法帖中常見的弔喪問疾等忌諱不吉之內容,可以證明《十七帖》是經過整理編排的,並非王羲之書簡的原始完整面貌。
 

傳世的《十七帖》可分為三個系統,一是末尾有敕押和褚遂良跋尾的刻本——稱為「館本」(或「敕字本」);二是傳南唐李煜得自唐賀知章臨本置於澄心堂,並刻以傳世——稱為「賀監本」;三是臨摹本,有傳世的和敦煌所出臨本。另外,宋代《淳化閣帖》、《大觀帖》等集帖亦收部分散帖,但精細程度已經不如《十七帖》。明朝刻帖之風興盛,因而也有私人摹刻的各種版本。傳世「館本」最完整的是現藏日本的三井本。

〈大唐三藏聖教序〉簡介

書法自古以王羲之為典範,但王羲之的真跡在唐朝就極珍貴,尋常人家也不可能拿到王羲之的隻字片紙,幸好,唐太宗是王羲之的超級大粉絲,不但收集王羲 之的真跡甚多,還提供王羲之的字給臣下臨摹。唐太宗一定沒有想到,他對書法的興趣所產生的影響,要遠比他的偉大的「貞觀之治」來得深遠、重大。

唐太宗對王羲之書法的推廣,最重要的有兩件事,一是命褚遂良、虞世南、馮承素這些書法名家,或臨或摹天下第一的〈蘭亭序〉。其次是命懷仁集王羲之字刻成〈聖教序〉。〈聖教序〉是現存王羲之行書中字數最多、最完整的,是寫書法的人必然要臨摹的經典中的經典。

集刻〈聖教序〉的起因,是貞觀十九年,花了十七年到印度取經的玄奘法師回到長安,唐太宗讓三藏法師在弘福寺翻譯佛教經典,貞觀二十二年,總共完成六百五十七部,唐太宗親自寫了序文,就叫〈大唐三藏聖教序〉,並出內府珍藏的王羲之真跡,讓懷仁去集字刻碑。在沒有照相、影印技術的年代,懷仁以令人難以想像的專注精神,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完成被後人譽為「天衣無縫,勝於自運」的〈聖教序〉,碑刻完成的時候,已經是唐高宗咸亨三年十二月的事了。唐高宗 也為〈聖教序〉寫了一篇「記」,附在唐太宗的「序」後面。

〈大唐三藏聖教序〉對後世的深遠影響,不在它刻錄了太宗、高宗兩皇帝的文章,而是因為王羲之的書法,以及在皇帝文章後面完整收錄的玄奘法師譯的〈心經〉全文,可以說是佛法書學兩臻絕妙,光華垂耀千年。

寫書法的人必然要練〈聖教序〉,〈聖教序〉中有〈心經〉,這件事情,使得所有古時候的讀書人,必然對〈心經〉非常熟悉,「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幾乎是每個人都耳熟能詳的句子。佛法、書法以這種特殊的方式,深入生活與思想,終而成為文化的基因。

〈聖教序〉內容主要是佛教東傳及玄奘西行事蹟。懷仁從內府所藏王羲之行書遺墨中集字,將太宗序、高宗記以及太宗答、高宗箋答、玄奘所譯心經等五種集為一石,並於西元六七二年(唐高宗咸亨三年)由褚葛神力勒石,朱靜藏鐫刻,將其共刻一石而立。此碑計三十行字,行八十三字至八十八字不等,碑高三米多,寬一點四米多,碑首刻有七佛像,因而此碑又名〈七佛聖教序〉。

〈聖教序〉由於直接從唐代所存王羲之真跡中摹出,相當程度保留了王羲之書法的原貌,因此是歷代臨書的經典。此碑現在保存於西安碑林。

*作者為詩人,畫家,同時擅長書法、篆刻及散文創作。本文選自作者兩本新著《侯吉諒臨大唐三藏聖教序》與《侯吉諒臨王羲之墨跡.十七帖》(台灣商務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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