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個人的人生毀滅,我卻因此成為英雄」越戰經典照「西貢槍決」攝影師沉重告白

2018-01-31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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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斯說,他當時直接的印象,是覺得阮玉鸞是一個「冷酷的殺手」,但是在跟著他遊歷整個國家之後,他改變了自己的看法。「他是現代越南以及他這個時代的產物,」亞當斯在一份從越南發出的簡報中這樣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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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五月,這張照片為亞當斯贏得了現場新聞攝影類別的普利茲獎。這張照片儘管為亞當斯帶來了新聞從業者的至高榮譽,令他得到了其他普利茲獎獲得者、尼克森總統以及全國各地小學生的致信祝賀,但也同樣成為縈繞他的夢魘。

「我展示了一個人殺害另一個人的情景,並為此得到了獎金,」亞當斯在一個頒獎儀式上說,「兩個人的人生毀滅了,而我卻因此收錢,成為了英雄。」

亞當斯和阮玉鸞之後一直保持著聯繫,在越戰進入尾聲、阮局長逃離南越前往美國之後,他們甚至成為了朋友。

不過,在阮玉鸞抵達時,由於那張照片所帶來的影響,美國移民及歸化局(US Immigration and Nationalization Services)曾想要將他驅逐出境。政府找來亞當斯指證阮玉鸞,亞當斯卻作出了有利於阮的證供,甚至上電視解釋了照片那一幕發生的情形。

艾迪·亞當斯(右)手握普利茲獎牌。(BBC中文網)
艾迪·亞當斯(右)手握普利茲獎牌。(BBC中文網)

美國國會最終解除了驅逐令,阮玉鸞獲准居留,在華盛頓市郊開了一家餐廳,賣漢堡、批薩和越南菜。《華盛頓郵報》曾登載一張老照片,當中阮玉鸞坐在餐廳的櫃台前展露微笑。

不過,他最終還是因為過去的事情曝光導致生意不佳,被迫退休。亞當斯回憶,他最後一次去那家餐廳時,發現廁所裏滿是侮辱阮玉鸞的塗鴉。

當年任職美聯社的圖片編輯布埃爾(Hal Buell)說,「西貢槍決」在50年之後仍然令人揮之不去,因為這張照片「用一個畫面象徵了整場戰爭的慘烈」。

「它總結了過去,捕捉了當下,並且如果我們足夠聰明的話,它也告訴了我們未來,一切戰爭都必然帶有的殘酷。」

布埃爾表示,那一段經歷令亞當斯上了一課,單一的照片對於敘說完整的故事而言,也是有局限的。

「艾迪總是被引述說,攝影是一種強有力的武器,」布埃爾說,「而攝影本身就是有選擇性的。它孤立地抓住一個單一的瞬間,將它與前因後果割裂,從而可能導致對意義的曲解。」

亞當斯後來也經歷了漫長的攝影生涯,贏得超過500個新聞攝影獎項,還拍攝了包括美國前總統雷根、古巴共產黨前領袖卡斯楚和美國黑人民權運動領袖麥爾坎·X(Malcolm X)等一眾大人物。

雖然亞當斯在離開越南之後仍然成就非凡,但是他那張最著名照片發生的一瞬間,還是永遠縈繞著他。

1998年,阮玉鸞死於癌症,亞當斯投書《時代雜誌》的文章痛苦自白道:「那張照片裏有兩個人死去了。局長殺死了越共,而我用相機殺死了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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