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日武觀點：所謂學者，所為何事？從生活常識和邏輯思考平議李嗣涔

這是一篇「小蝦米對大鯨魚」的論述，面對的是曾經擁有國內最高學府掌門人身分的頂尖科學家，而我卻只是微不足道的土博士和私立大學退休教師，不論怎麼看都是自尋死路。我只能卑微的期待，我根據生活常識和邏輯思考所提出的質疑，不致於因為迷惑於對方的權威光環而遭到盲目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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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回李嗣涔不再是單純的「推銷」特異功能了，書名當中都有「科學」二字，只不過內容都以「靈界」為主軸。我看到促銷資料時完全昏了──曾經執掌國內最高學府與電機工程聖殿的科學家，竟然告訴我們科學上已經承認靈界的存在，甚至對靈界已經有一定程度的瞭解──這顯然不是愚人節的開玩笑，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會去看那2本書，原因很簡單：宗教信仰讓許多人相信靈界的存在，而相信靈界的存在後自然會覺得有必要瞭解靈界，但我並不屬於這些人。至於那兩本書……依照廣告文案，你至少必須熟悉「廣義相對論」和「量子力學」的內容，以及科學家對於「水晶」和「虛數空間」的研究成果，否則就只有被洗腦的份，根本無法分辨其中哪些確屬事實而哪些純屬想像！

超能力理論與實證的大漏洞

「特異功能」是中國大陸使用的名詞，相當於英文當中的「超能力」（paranormal ability或superpower），而對於超能力的學術性探討研究則稱為「超心理學」（parapsychology）──坦白說這個公定譯名超爛的，讓人產生「超越心理學」的誤解，但paralegal是指沒資格當律師的律師助手，paramedic是指非醫生或護士的醫務輔助人員，為何到了心理學反而變成至少高出一籌的超越呢？

超能力的範圍很廣，主要包括心電感應、透視能力、和預知能力這類的「超感官知覺」（extrasensory perception, ESP），以及用意念來移動物體或改變實際狀態（例如彎曲湯匙）的「念力」（psychokinesis）。其共同點是全部屬於心靈方面的能力，故所有的超能力現象也統稱為「Psi現象」。

這其實是超能力支持者不願面對的最大理論漏洞。若超能力是源自於電影《X戰警》（X-Men）或《惡靈古堡》（Resident Evil）所述的基因突變，則對於肉身的影響理應多於靈魂，我們應該會看到許多肉身系超能力者，而不是目前這樣全部屬於心靈系。

反之若不是因為基因突變所致，那麼為何會有超能力？苦練嗎？我在漫畫中看到過，但《刻意練習》這本名著可沒說能夠練出超能力，而且如何訓練同樣是大問題，拚死凝視只會傷害眼睛，絕對不可能練出千里眼或透視能力──連續劇《保鏢》女主角張玲主演的一部武俠電影中，甚至主張用「凝視太陽」來鍛練出明察秋毫的眼力，但實際上只會讓人變成瞎子！

外界刺激嗎？雖然《海賊王》漫畫當中的「惡魔果實能力」和「霸氣覺醒」都是來自於外界刺激，但漫畫作家的想像算是答案嗎？至於某些人宣稱的「觀想特定圖案」，不提仙俠小說中的主角經常用觀想來壯大神識，光是沒有人將圖案傳給親人就知道答案了──必定無法藉由觀想產生超能力，傳出去的話等同於親手交出拆穿自己的證據！

無法確認所謂的超能力其實來自於作弊

於是，無論是直接承認或隱晦暗示，超能力的來源通常都指向「天賦」或「神賜」，若屬前者則是在某個無法驗證的情況下突然「覺醒」，一般人無法擁有，現有科技既無法在施術者身上找到任何生理或精神上的異常，也無法探測到超能力所蘊含的能量。

換言之，科學家無法藉由客觀資料來支持或否定超能力的存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藉由適當的研究設計來拆穿作弊行為，而這點的困難度相當於一位普通觀眾想要破解魔術師的手法。

更糟糕的是，若研究者無法確認所謂的超能力其實來自於作弊行為，則研究結論原本應該是「未能否定該項超能力的存在」，但包括超能力支持者在內，許多人卻將之曲解成「證明該項超能力存在」──就如同觀眾無法破解帥哥魔術師大衛把自由女神像變不見的手法，於是相信大衛真的把自由女神像變不見了！從李嗣涔對超能力學術研究的推崇來看，我推斷他也是用這種不科學的觀點來看待研究結果。

是想像還是科學？

超能力本身確實很吸引人，正如電影《移動世界》（Jumper）當中那位反派主角「聖騎士」所言，想像中那是神明才擁有的能力，電影《怒犯天條》（Dogma）當中，甚至讓上帝親自以超能力處理兩位墮落天使製造的問題──對岸的張寶勝也因此一度享有「神人」的封號。

喜歡閱讀武俠、仙俠小說的人，對超能力都不陌生。例如，這類小說經常指出，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後，可以用「神識」來感應身邊的各種事物，頂尖高手甚至可以瞬間掃視整顆星球，也可以用「神識」來操縱萬物，包括短距離的「瞬移」和長距離的「星空大挪移」，以及從靈植中萃取精華並煉成丹藥等。而這類小說當中也經常包含一個設定：神明只是修為很高的人類。

實際上我們也經常表現出自己的超能力信仰。例如，在親人過世後所進行的各種法事，就是希望可以藉由教士、僧侶、或道士的超能力（雖然習慣上稱為「法力」），來協助親人順利抵達彼岸。媒體報導中最常見的則是「集氣」，由許多人共同施展念力（或佛教徒所稱的願力），希望能夠改變某種事物的狀態──甚至在戴資穎的東奧羽球金牌戰當中，主播也很自然的喊出集氣這2個字。

媒體曾經多次報導，包括美、俄、中等國都投入大量資源進行超能力研究，並呼籲我們也應該跟進。然而，這些報導通常都是「我說了就算」，完全沒有預算、編制、和當事人訪談這類應有的乾貨，感覺上就不怎麼可靠。

至於所謂的靈界，維基百科將之解釋為人死之後靈魂的去處，但據我所知科學家對於靈魂是否存在都有所爭議，怎麼可能已經確定靈界的存在。況且，我們對於靈魂存在與去處的揣測應該是來自於宗教信仰吧！什麼時候宗教信仰已經變成獲得國內頂尖科學家背書的尖端科學了？

我推測李嗣涔所說的靈界應該是指神明居住的地方，否則廣告文案中不會出現「和靈界內的高智能者對話，逐漸解開當代科學難解的謎」這段話。然而，神明的存在何嘗不是來自於宗教信仰！科學家不但確定了神明的存在，還探測到神明的住處，確定其空間中蘊含著龐大的能量，而且還有高智能者居住在其中……這是在說夢話嗎？

況且，各個宗教對於神明的住處和靈魂的去處都自有主張，而且都指出少數人可以在死後與神明同在，從而出現基督教與天主教的「天堂與地獄」，道教的「天庭與地府」，和佛教的「西方極樂世界與六道輪迴」（六道中包含天界與地獄）等等。我們沒有理由相信，俯視宇宙眾生的神明和靈界，會用人類的宗教信仰來區分出不同的管轄區，而且每個管轄區都有不同的制度，因此最合理的推斷是這些都來自於人類宗教上的想像。

從廣告文案不難得知，李嗣涔根據量子力學上未經證實的推測，將宇宙區分為我們所在的「實數空間」和神明（與靈魂）所在的「虛數空間」，但目前科學上還無法觀測虛數空間，而他卻宣稱超能力者可以用意識和虛數空間當中的生靈溝通──思考一下，這種設定究竟有多少科學成分？和西方的祭司與靈媒，我們的乩童與走陰人等等又有多少差別？

娛樂獵奇與科學的分野

實際上，我很喜歡閱讀或觀賞涉及超能力與靈界的作品。以漫畫為例，從早年的《超人洛克》，到已經完本的《火影忍者》，再到還在每周更新的《海賊王》，都屬於超能力漫畫；而從早期的《孔雀王》，到已經完本的《悠遊白書》和《死神》，都屬於涉及靈界的漫畫。但我在娛樂之餘，卻不會相信超能力和靈界的存在，因為我深知人類的想像力無窮無盡，完全可以無中生有。

例如，我們已經把地獄的景像完整的描繪出來，但你相信地獄真的有18層，有10殿閻王與判官，有奈何橋和孟婆湯嗎？同樣的，我們也建立了受到中醫採納的人體經脈系統，但你相信人體真的有任督二脈，而且只要打通這兩道經脈，就可以成為絕世高手嗎？如果你相信而且想要說服我的話，麻煩拿出證據來！

沒錯，我會檢視證據，屬於邏輯推論的演繹或屬於實證研究的歸納都可以，否則就一笑置之。這是學術工作者最起碼的素養，做不到這點的話，就沒有資格自稱為學者，更沒有資格為人師表。

例如，若干年前某電視台的談話性節目請來1位便衣法師，現場表演如何施展「五鬼搬運法」，過程中脫口說出一句話：我無法證明，但它確實存在！我當場大笑……你自己都沒有證據，憑什麼說確實存在？

但有一種詭辯術相當難纏，那就是宣稱「我無法證明其存在，但你也無法證明不存在」。於是，舉證的責任就拋給了質疑者。

按理，支持者應該提出超能力或靈界存在的證據，但在這種詭辯之下，卻變成質疑者必須提出超能力或靈界不存在的證據，否則就不能對支持者有所質疑。我自己就碰到過宣稱擁有「陰陽眼」的例子，對方要求我證明他看到的不是鬼魂！

下面這段話可以顯示其中的荒謬：「我認定你有罪，雖然我無法證明你有罪，但你也無法證明你沒有罪，所以你不能主張我認定你有罪是不對的」。國內的政治鬥爭就經常使用這種讓受害者無從反駁的噁心手法，網路酸民似乎也已經有樣學樣習以為常。簡單一句話：這些人根本不講理！

另外，科幻電影《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告訴我們，人類的想像可能出現共同點，但不能因此就將之視為科學證據。例如，美國電影《星際奇兵》（Stargate）當中的巨大古環，中文仙俠小說當中的「傳送陣」，以及太空科幻片《星艦迷航記》（Star Trek）當中的「光波輸送器」，都可以將生物和物體傳送到遠方，但我們不能因而主張這類裝置必定存在。

同理，天主教、道教、和佛教的六道中都有天堂（天界）和地獄，但我們也不能因而宣稱天堂和地獄必定存在。

不足採信的證據

但李嗣涔和我不同，他似乎已經成為超能力和靈界的狂信徒，用不合情理的資料和言辭來進行辯護和駁斥。我這種感覺來自於下列3個公開事件。

其一是他公開主張地球上有70多億人口，這麼多人當中必定有一些人擁有超能力。但根據這種論點，我也可以主張必定有人可以做到仙俠小說中的拔山斷嶽，而事實上目前硬舉的非正式世界紀錄也不過500公斤左右（硬舉是重量訓練動作，雙手握槓鈴將之從地面拉起，挺直身體後懸吊在大腿前，是健力比賽的項目之一）。

更好的類比範例或許是，世界上有這麼多青蛙，當中必定有一些能夠痛扁其天敵水蛇，世界上有這麼多螞蟻，當中必定有一些強壯到可以幹翻人類，世界上有這麼多鳥類，當中必定有一些可以和傳說中的鳳凰一樣涅槃重生⋯⋯。

這不是科學證據，只是個人毫無根據的揣測（或希望），並且巧妙的讓質疑者必須對全體人類進行無窮無盡、涵蓋各種超能力的測試，否則就無法提出超能力不存在的證據，而這點卻是永遠沒有人能夠做到的無底天坑！

其二是他公開宣稱靈界存在的證據：將一位靈童的大腦連接到電腦，靈童低誦佛號「阿彌陀佛」後，電腦畫面中出現一尊佛像。

注意，出現的是我們平常看到的佛像，而不是我們一無所知的靈界──你覺得住在靈界的佛陀看起來會和佛像沒兩樣，而且和泥塑木雕的佛像一樣枯坐不動嗎？

我不知道腦神經科學進展到什麼程度，但是將腦海中的影像轉化成電腦畫面的科技，目前應該只是存在於《記憶裂痕》（Paycheck）這類的科幻電影當中吧，否則法官只要使出「檢視記憶畫面」（仙俠小說中稱為搜魂）這一招，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就成為包青天再世了──而根據廣告文案，李嗣涔對靈界的瞭解就是來自於這項理應尚未誕生的科技！

其三，面對蘭迪基金會（Randi Foundation）高額懸賞多年仍未發現超能力者的事實，李嗣涔的反應很激烈：你要相信學術研究的發現，還是1位聲名狼藉的魔術師所說的話？為什麼他會這麼憤怒，不但用學術研究的權威性來自我辯護，還用強烈的語言進行人身攻擊呢？

我當然有幾個揣測，但無法確定答案為何。不過，我百分之百確定蘭迪並非聲名狼藉、被輿論窮追猛打的喪家之犬，他只是公開了部分魔術手法，從而被踢出魔術師協會──試問，對於AXN頻道播出的《魔術師之終極解碼》（Magic's Biggest Secrets Finally Revealed），你是看得很爽，還是覺得那個蒙面魔術師是個大壞蛋？

研究者經常無法拆穿騙局

實際上，包括蘭迪基金會的懸賞（已於2015年取消，轉用於科學教育）在內，維基英文網頁揭示了39個提出懸賞的機構，而全部都未能發現超能力者。Discovery頻道也曾經對超能力進行深度報導，其中代表蘭迪基金會發言的魔術師提供了下列2個實例：

1. 1位獎金獵人宣稱可以隔空移物，並曾經在許多電視節目中表演，但遭到蘭迪基金會揭穿，實際上只是藉由口腔發出強大氣流，來讓物體出現滾動與旋轉等現象──我看過他的電視表演，從頭到尾嘴巴都異常的張開著。
2. 1位獎金獵人宣稱可以盲眼開車，用兩枚銅板蓋住眼眶，綁上黑色布條，然後流暢的完成轉彎、過紅綠燈等動作，但代表蘭迪基金會發言的魔術師直接示範，證明他也可以做到，而且坦承他是藉著偷看來開車。

有關超能力的學術研究經常就卡在拆穿這點上──主持研究的學者沒有能力拆穿受測者的作弊行為，只好承認對方似乎擁有超能力。

媒體同樣不具備這種拆穿能力，於是讓許多作弊行為得逞，在「奇人異事」的名義下廣為傳播，結果讓許多民眾信以為真──日本曾有媒體同時動用多組攝影機，仔細檢查所有的錄影畫面與聲音，最後才揭穿「透視信件」的手法：堅持全程參與的助理用嘴形低聲打pass。

曾經風光顯赫一時無兩，但如今已經成為國際笑話的張寶勝也是得利於此。許多學者和大人物觀察過他那「藥錠穿瓶」的特異功能，但始終無法拆穿其手法，於是不但獲得國家級研究院的的背書，還被拍成電視劇並被邀請為春晚嘉賓。最後呢？研究人員提供了特製容器以防止其作弊，結果就出現自稱「狀況不佳」的失敗，而他也就逐漸銷聲匿跡。

然而，超能力支持者對於這類事件的反應同樣不講理。在張寶勝露餡之前，他被視為超能力存在的最佳證據，但是在露餡之後，他就被打成少數幾個騙徒之一，轉而將其他尚未露餡的人視為超能力存在的證據。

換言之，必須等到所有宣稱具有超能力的人都被揭穿之後，他們才會承認超能力不存在，而這點同樣是沒有人能夠做到的無底天坑。

至於有關靈界的研究探討……必須說聲抱歉了，我只看到許多宗教性作品，沒看到過任何嚴謹的探討──電影、漫畫、小說等當然不算，《地獄遊記》是無須考慮的善書，至於那本《通行靈界的科學家》，實際上只是宗教宣傳品，我看過目錄後就丟掉了，該書主角所著的《靈界見聞錄》宣稱是靈魂離體26年的見聞，我當然是強烈懷疑其真實性！

決定寫這篇投書時，我請谷歌大神搜尋靈界一詞，出現的第一隻YouTube影片是《靈界大解密─靈界是真實的》，主持人斬釘截鐵的說靈界真的存在，那麼證據呢？他的答案是《基督教聖經》！如果確實有科學證據，規模與影響力巨大的宗教組織為何棄而不用？不需要我多作解釋了吧！

究竟是學者還是神棍！

坦白說，我無法針對李嗣涔的著作內容來進行駁斥。例如，我不知道「屬於廣義相對論的撓場」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科學家對水晶的研究進展，因此我無法對李嗣涔所言的「用強大的水晶氣場就有可能打通兩個世界的障礙，與另外一個世界通訊」有所置喙。

然而，上述3個公開事件已經足以證明，他對超能力和靈界的信念，只是來自於不需要可靠證據的個人偏好，因此我個人合理的揣測，他只是和命理界用磁場來解釋風水一樣，藉由科學的包裝來美化其不科學的信念（命理界宣稱可以用羅盤測出磁場，但羅盤只能顯示方位，不可能測出屋內各處的磁場差異）。

實際上，從廣告文案中也可以發現一些疑點。例如，文案中提到百餘年前有科學家發明「虛空取能」的設備，可以吸取環境中的能量，聽起來似乎很有科學依據。但我就搞不懂了，如果真的有這種好東西，那麼各國的太空科學家都是傻蛋不成，放著和仙俠小說當中的「聚靈陣」一樣神奇的東西不用，還在太空站和衛星上裝設龐大笨重且功率偏低的太陽能板？

而且在我看來，排除宗教上用靈界吸引、教化信眾的考慮後，把靈魂當成目前無法偵測，會逐漸消散的能量體還比較靠譜。

畢竟，若靈界是人類靈魂的歸宿，那麼靈界必須隔著世界障壁偵測到每個人的死亡，並且為每個人死後的靈魂打開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而至少後者必定會耗費極其恐怖的能量（如前文所述，那兩本書的廣告文案中也承認這點：需要用強大的水晶氣場來打通），靈界的大人物會完全沒有成本效益的考量嗎──難不成如動畫《鋼之鍊金術師》所述，他們是藉由消耗靈魂的能量來施展超能力，並建造出完全自動化且無所不在的傳送門，藉以在每個人死亡之際輸送靈魂能量。

擁有並宣揚自己的信念並沒有錯，各種宗教的信徒每天都在做這件事，我的媒體投書也是如此。但信念不等於科學，頂著科學家與學術工作者的身分，藉由科學的包裝，來宣揚某種缺乏科學證據的宗教信仰，那就不再是科學家或學術工作者了，最適當的稱呼應該是「高級神棍」。

學者言行失當無所不在

我曾經是大學教師，擁有過「學者」這個身分，自己相當認同珍惜，但同儕的言行卻經常令我傻眼，甚至引以為恥。

例如，1位大學教師接到警局的信函，隨即衝到警局大鬧，原因在於信封上的抬頭是「先生」而不是「教授」，我當時很想罵一句：教授只是清高，你耍什麼官威。

又如，1位大學教師在媒體上譴責歌手不接受點唱，罪名是「歌手就應該每首歌都會唱」，我當時很想回罵：照你這麼說，教授就應該每門課都會教。

相對於只有立場沒有是非的「無良御用學者」，上述兩個案例當然只是小事情，但已經足以顯示出學者言行失當可說是無所不在。李嗣涔對於超能力的鼓吹宣揚，已經讓我覺得不可思議，如今更進一步繼續鼓吹靈界相關議題，這並不是學術工作者應該做的事情，只能說早已「失格」，按理應該被逐出學術界。

或云，事屬法律保障的宗教與言論自由，旁人不得置喙，真是荒唐的笑話。無關法律，關乎德行。沒聽過曾國藩所說的「風俗之厚薄奚自乎」嗎？大人物更應該潔身自愛謹言慎行，若總統蔡英文突然發瘋，呼籲全台民眾集體用「念力」（集氣）摧毀中國大陸的「國運」，讓台灣從此不受對岸的威脅，你會認為那是宗教與言論自由，隨便她去嗎？

而且，台灣頂尖的電機工程科學家，曾經的最高學府掌門人，居然變成宣揚超能力和靈界的神棍，還沒有人譴責或制止，你沒有感覺到台灣社會那「不問蒼生問鬼神」的味道嗎？

＊作者為退休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