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我們的電影仍落後西方。」金正日解釋說:「我們的導演出產的都是些敷衍了事的作品,毫無新意。他們的作品陳腔濫調,怎麼拍都是同樣的情節。我們的電影總是哭哭啼啼。」他身處困境。他如何讓北韓接受外來影響而又不危及自己對北韓的控制?他派了一些導演到東德、捷克斯洛伐克與蘇聯學習,但不許他們前往日本或西方國家。這是為什麼金正日如此需要申相玉的原因。申相玉說他感到受寵若驚,但他不解的是,為什麼金正日要如此費事地「綁架」他們。「我非常需要你。」金正日回答:「我開始思考怎麼樣能讓你過來,但我無計可施。所以我告訴我的同志,如果我們要讓申導演過來,我們必須策劃一場祕密行動。」
談到最後,金正日略微表示歉意。「我也會自我檢討,」他說道,「因為我從未告訴屬下詳細的計畫內容,也從未告訴他們我們會如何運用你的才能與我的意圖。我只是說,我需要這兩個人,把他們帶過來。結果這中間造成許多的誤會。」錄音帶錄了四十五分鐘,但崔銀姬怕得不敢換面。不要緊,反正他們已經掌握了需要的證據。
往後三年,申相玉繼續拍攝電影,他導演了七部,並且拍了十一部以上的電影。隨著金正日越來越信任他們,他們有了更多旅行的機會,首先是到東方集團,之後甚至可以前往東方集團以外的國家,不過身旁總是有指導員跟隨著。一九八六年三月十三日,他們在參加維也納電影節期間,躲過指導員的車輛,逃往美國大使館尋求庇護。
聽到他們脫逃的消息,金正日認為他們是被美國綁架。他無法想像自己對他們如此慷慨,他們居然會背棄他。他傳了一個訊息,表示願意協助他們返回平壤,但他們從未回應。
*作者羅伯特.博因頓(Robert S. Boynton),紐約大學教授,在亞瑟.卡特(Arthur L. Carter)新聞學院開設報導文學課程。文章見於《紐約客》、《大西洋月刊》、《紐約時報》與其他報章雜誌著有《新新新聞》(The New New Journalism, Vintage, 2005);本文選自作者著作《非請勿入區:北韓綁架計畫的真實故事》(遠足文化,譯者:黃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