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作家的「南方書寫」與「南方傷痕」:《櫻花‧流水:我的東瀛筆記》選摘(1)

2017-05-02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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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作家在戰時也寫下了其南方憧憬,但是都是屬於「不在場」的南方書寫。例如龍瑛宗1942年發表於《臺灣時報》273號的書信體小說〈死於南方〉,小說中主角簡化我與你的稱謂符號。你:有個讀早稻田英文學部畢業的哥哥,因出路不符期待,發了瘋。「你」也前往東京專門學校讀書,但酗酒消鬱,家中因而負債累累。「我」和「你」之間有如此對白:「把持青雲之志,渡海到南方去,家人都很高興。」「(你在)巨大的歷史變動,志願去戰地做通譯,決定留在南方繼續工作。」「一切東西都在變,令人感到眼花。」「現在的青年很明顯有了精神上的改變,我們一不留神的話會被稱為是舊體制的人啊,時代的變換如此激烈。無論如何,我們是活在人類有史以來最壯大的一個時代,這是沒有錯的,這正是偉大的遭遇。」女服務員愛子,她的哥哥也在南方,此外自身也憧憬南方。而小說中的「我」也這樣說道:「確實,全台灣都是南進的時代。我認識的人當中嚮往南方的人也很多。老實說我自己如果家庭情況允許,也想去南方啊。」;此外,呂赫若在1944年出版的小說《清秋》中,透過小說中的人物,表白了:「自己身旁的青年都想在遼闊的天空下雄飛……天壤之別使他感到寂寞。」「此時,有必要透過醫藥在南方好好工作。……為了燃燒年輕的熱情,我認為南方是我今後活躍的舞台,作為自己邁開的一大步,打算試煉自己。」「在南方工作,就是因為考慮到生活的本質啊。」「近期要前往南方。(南方這個字眼,瞬間又使他的心充滿激動的血和緊張。感覺到似乎只有他被留下的空洞。)」對照日本作家筆下的南方,台灣作家筆下的南方,似乎只是一個空洞的符碼,南方一直存在著,但是有別於日本作家的親身經歷,台灣作家的南方經驗的闕如,使他們筆下的南方宛如一個避難的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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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作家呂赫若。(取自維基百科)
台灣作家呂赫若。(取自維基百科)

戰後這60年以來,至今日本政府似乎尚未忘記他的「南方」,2002年,當時的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在新加坡(戰時稱昭南島)演講,提倡其「東亞共同體」的構想,引起亞洲各國一陣騷動,被解讀為日本還是未能忘情其戰前「大東亞共榮圈」的榮光。戰前日本的南進政策是失敗了,但是戰後的東南亞經濟進出的新南進政策可以說是成功的經驗。也許有鑑於此,20多年前的台灣政府與最近政黨輪替後的新政府都喊出新南向政策,我個人不希望南方只是台灣的避難防空洞,更不希望見到台灣「死於南方」,台灣的進路需要島上的每個人花更多時間去好好思考,或許能有更好的方向。

附記: 本文參考了「戰爭與文學」系列第十八卷《帝國日本與台灣‧南方》,日本‧集英社,2012年《文訊》372期,2016年10月,原題〈戰爭記憶:日本作家的「南方書寫」與「南方傷痕」〉

《櫻花‧流水:我的東瀛筆記》書封。(允晨文化提供)
《櫻花‧流水:我的東瀛筆記》書封。(允晨文化提供)

*作者現任日本愛知大學現代中國學部教授、大學院中國研究科教授、國際問題研究所所長。本文選自新作《櫻花‧流水:我的東瀛筆記》(允晨文化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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